第40 章 今夕是何夕？（1/1）
谁都知道，韵安那么努力扑在事业上，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为了理想为了未来奋斗到底的姑娘。
可谁都不知道，另一个举足轻重的原因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现在想起宋楚东，害怕自己以后想不起宋楚东。
所有人都被时间抹平了，也是那么以为她的，只不过有些人的深情藏的太深，只肯一遍遍折磨着自己。
……
小韩毕竟是和她相处了好多年的闺蜜，朝夕相处的，是唯一一个发现她有心事的人。
那天俩人独处的时候，一切都那么平常，韵安带着耳机认真看着手机，本好奇什么吸引了她长久的注意力……走近后才发现，她冰冷的手机屏幕早就黑屏，而眼神也是空洞的，大概只剩下耳机里的音乐的播放。
小韩才后知后觉发现，韵安根本没有变过，还是那样——越是表现的平常越是反常。
但无论她以什么方式，甚至于软硬兼施，韵安也只是打趣她想太多这是关心则乱。
抱着怀疑的态度，小韩还是信了韵安。
……
正好是周末，阳光明媚，小韩和沈晟去约会了，韵安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晨跑、练瑜伽、做甜品、追剧……像个完美的机器人。
可突然间，心沉了下来，是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把所有的灯都关了，也拉上了窗帘，只留下一个缝隙的光亮支撑她慢慢走到荡秋千旁边的角落，明明脑子里空荡荡的，心也是，但指尖早已冰冷，她蜷缩着坐了下来。
心情的反复无常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但又不想为此流泪，于是就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全世界都不会看见她流泪。
心情忽高忽低一点点平复着，当她真的以为泪不会流出的时候睁开了，但突然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在了鼻翼两侧，顺势流下到下巴，最后落在蜷缩着的裤腿上……
她怔愣住了，颤抖的心尖尖也跟着酸透了。
疲倦感包围着她，她紧锁着眉头靠着墙壁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开始恍惚——今夕是何夕？
……
某天下班回家，又莫名的感受到悲凉和难过，她坐在窗旁的荡秋千上晃动双腿，脸朝着窗口感受着大雨前的狂风肆虐，目光所及之处突然看到窗外熟悉的小韩，立刻拉上窗帘害怕被她看见失魂落魄的样子，去洗漱间清理了一下脸上的呆滞。
等小韩来到自己面前时，韵安笑容温和，对如往常般她嘘寒问暖、欢迎她回家。
……
但韵安真正开始发觉自己似乎心理上有了问题是从那天出门的时候，她用手下意识挡了一下光芒四射的太阳，而旁边路过的两个小孩激动的说今天阳光真好。
过于敏感的心警觉着，鲜明的对比加上自己回忆刚刚的慢动作回放，才愣愣地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敢目光接触炽热的阳光，也开始无师自通地学会逃避星辰闪烁、皎洁明月……破碎的幻想如同虚幻的泡沫不能长时间拥有，好多遗憾也不敢回答，假装忘了下一年盛夏再也不能牵住那个少年的手，假装不记得所有的爱还未结痂，假装到自己都害怕曾经的回忆会在某天彻底过去。
掩耳盗铃的时候坚强外露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最后仔细想想应该是成了她的自欺欺人。
她总是在歇斯底里无法控制突然失落的情绪，她早应该发现，自宋楚东离开后，她就病了。
真可笑。韵安眼底滑过冷意。
她开始直视自己心的那份缺口，甚至主动寻找曾经和宋楚东的回忆。
打开微信的时候，多了些自怜自艾的心情:在取消给宋楚东的置顶之后，他已经慢慢变成了列表的垫底……
最浪漫的故事就是没有结局。
韵安翻看了和每个人的所有的聊天记录，可悲的发现或许只有他懂得自己，可也再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以爱之名弄伤自己。
狠狠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她不信她输的那么彻底，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去咨询。
……
联系到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阿姨，很巧的是，韵安一见她就觉得亲切无比，于是在她的方式下慢慢吐露着自己的过往。
“我已经了解了，但我想听听你对于这个故事结尾的想法。”阿姨温和的语气带着开导性直击韵安的心。
“我认同他的做法，尊重他的决定，同样，也不会原谅。”
“我每天都在不知疲倦地想起这些难过，想到我们连落叶都看过了，可是今年的初雪再也不会有他陪我看了……”
“我对他说分手，对他说不会等他，任凭他原本温暖有光的眼睛逐渐猩红暗淡到全是绝望，任凭自己明明心痛的要死、忍受那颗依靠的心瞬间落空，还要装作满不在乎。我能感受到对方火堆旁的热，但他还是那副样子什么都要自己扛着一点挽留的话都不说，一点余地都不留，所以到最后我都在嘴硬的告诉他，我可以不需要他也能过得很好。您看，即便是再相爱，说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一样分开……”
“爱真没用，您说，是吗？”
句句无心，字字诛心，韵安像是找到一个情绪的爆发口，拼命的钻出来，把心里的苦想要一次性诉尽，但说完之后韵安已经泪流满面而心里的难过依旧环绕不止息，情绪像是平衡的宇宙间出了一丝生扯的裂痕在她面前更加狰狞着。
她想听到什么呢？
想听别人说爱有用，你们爱了那么久也是在治愈着对方，也留有最珍贵的记忆？
还是想听别人说爱没有用，你们这么义无反顾着爱最后还不是遍体鳞伤。
其实她什么都不想听，也害怕听到别人肯定的答案……韵安扯起嘴角最嘲讽的弧度，嘲笑自己的无能和胆怯。
可她听到的答案却是——
“爱有没有用，你心里其实有答案不是吗？”阿姨递给她纸巾，温柔的声音缓缓出口，简单而有力。
韵安始终沉默，一言未发，眼里是风浪汹涌的大海，海鸥展翅飞翔却卷入风云，努力扑腾翅膀，即便伤痕累累，可依旧固执的往前飞着。
“有用。”
“可我不想再爱了，也不会爱了。”她说完道谢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