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冶铁（1/1）

武安城内，申家酒肆热闹非凡。

自从申雄那日上台“一战成名”，武安本地青年才俊就都对上台比武产生了兴趣。

就连外地豪侠、商贾听到申雄那日的壮举——连喝二十四大碗酒，都不禁心生敬佩，想要到武安与之结交。

申雄也不自恃高贵，每隔一日，便上台挑战，然后守台迎战各地豪客。

在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时，申雄会特意拿出长枪对敌，而对方也可以使用自身携带的兵器，不用顾忌伤人，这样才能让双方发挥出各自真正的实力。

尽管如此，申雄往往还没“用力”，对方便支撑不住了，这也说明了申雄的枪法愈发圆润了，需要他展现力气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而申雄每次上场，便开启了“霸台”模式，一般都要连胜二十多场，他才会有醉意，接着在观众的掌声中下台。

一开始申雄还会和对手客气，而各地豪客也能与他打得有来有回。

可随着交手次数的增多，申雄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的武艺，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弱点和不足在什么地方。

申雄自我反思了一遍，发现自己也有类似的习惯和缺点，便通过专门的训练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战台上却是画风突变，从其他人挑战申雄，变成了申雄指点其他人武艺。

至于游侠、豪杰们，自然乐得如此，对于申雄也是愈发敬佩和崇拜了。

一个月间，十五次登场，申雄逢战必胜，喝申家美酒最多的人反而变成了他自己，打破连胜记录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他喝酒喝得最多的那一次，足足干了三十大碗，期间还跑了好几次茅厕。

而申雄的名声也随着过往的豪侠、商客传至周边郡县，许多好武之人都慕名而来，想要与申雄一争高下。

申雄自然期望有高手挑战自己，但他自己也清楚这种人可能会有，却一定不多。

于是他果断减少了上台比武的次数，大约七天才上台比武一次，接战这七天里实力还算不错的武者。

在这段时间里，申雄也成功地吸引或招揽了数十位宾客，他们大多有些武艺，其中几人还天赋不错，他们都对申雄十分敬仰。

……

两个月转瞬即逝。

申家酒肆吸引了更多游侠、豪商前来，而申家也借着这股“东风”，推出了好几款新式美酒，不仅畅销武安，还卖到了周边郡县，着实大赚了一把。

赵家、田家、李家也凭着卖粮食、酒水给申家，或是与申家一起组建联合商队，获利不菲。

申雄的名声在冀州、并州、司隶三地都有传闻，但是传闻范围仅在民间，特别是那些游侠聚集之地。

游侠们敬佩的是申雄的武艺和酒量，而平民百姓则是敬佩申雄的战绩和豪气，商贾们则热衷于囤积贩卖申家的美酒。

……

武安县，红山脚下。

一座高炉屹立于此。

高炉旁边是几个炼铁作坊，而作坊上面又有几个小烟囱，作坊之外还有数十间木屋。

这里是申家的炼铁宝地，也是申家的发家之源，被申家经营了上百年之久。

这里居住着铁匠、木匠、泥匠、矿工、庖厨等约两百人，还有护卫百人，以及两名大匠，共计三百余人。

申家非常重视这里，申父每隔半月就会前来视察一次，若是申父不在，申母李氏也会每月前来巡视一次。

就算申雄也都每年会来这里转上一圈，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每一代申家家主都必须要通熟炼铁工艺，甚至对工艺进行改进、提升。

其实说到底，他家祖上就是打铁的，本身积累了一定资产之后，又意外地发现了这里的铁矿石，在数代人的经营之下，这才有了眼下的武安豪族申氏。

申雄每每看到这里，就会莫名感慨，明明他出生之前的炼铁工艺就已经这么先进了，为何两千年过去反而落后别人了呢。

可能真的是战争致使工艺失传了吧，再加上读书人都是儒家的，迂腐的思想阻碍了技术的进步，生产力也得不到显著提升，科学发展甚至会有倒退的迹象。

申雄这一次来到红山，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因为申家炼铁工艺有了质的飞跃：

二十年前，申家传承着极为成熟的“炒钢技术”，并发展出了“百炼钢”技术；

七年前，申雄提议建设“高炉”，减少热量散失，加大鼓风，提高炼铁温度，进而提高炼铁效率，并意外地提升了炼铁质量；

五年前，申雄提出“优量法”，严格控制原料份量、比例、冶炼时间、鼓风速度，记录半成品、成品的颜色、硬度、韧性，选出最优配比，让申家炼铁综合技术更进一步；

三年前，申雄发现了“坩埚钢”，即在坩埚之中加入铁矿和碳，又将坩埚放入炉中，加热反应，直接成钢，又称“镔铁”；

去年，申雄发现了“灌钢”，即以生铁、熟铁片分开加热，待生铁熔融之后，以铁水灌溉熟铁片，得到灌钢；

昨天，大匠徐当、柳直传信给申父，确认了“灌钢法”的最优配比，并且已经有了成品。

所以申雄来了，来铸造一把独属于他自己的神兵利器。

……

七日后的清晨。

炼铁作坊里。

“滋滋——”“滋滋——”

赤红的灌钢槊锋被钳子夹到了冷液之中，直接激起了一层血雾。

没错，就是血雾，名副其实的血雾。

血液来自周围山上的野兽，里面含有一些微量元素，能够让淬火效果更好。

当淬火完成，槊锋被提出液池之时，晃射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光。

申雄心里十分激动，然后小心地将槊锋交给徐当、柳直二人进行擦拭、磨光。

接着，由柳直一人独自给枪头上“杆”。

那是由一根上等柘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再用桐油反复浸泡、晒干，持续一年，取出后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胶漆胶合成一把枪杆，外层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

接着葛布上涂生漆，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这种枪杆需要耗时三年才能完成，且成功率只有四成不到，造价极为高昂。

这还是申雄的师傅童渊告诉他的，他又告诉申父，申父让申家最好的木匠寻找柘木，花了五年时间才做出了三根合格的槊杆。

而申雄的这一根，就是他这次来之前从申家的藏宝室里面拿出来的。

上好了木杆之后，徐当又给槊尾装上了一个槊鐏，用以平衡重量。

到了这时，一把长槊才终于完成了。

徐当二人仔细地测量了之后，对着申雄说道：

“少主，此槊长两丈，重八十斤，槊锋长三尺，色泽如银，两面皆有血槽，端是凶厉无比。”

闻言，申雄却是更加兴奋了，直接从徐当手中接过长槊，走出作坊后便演练起来。

“呜呜呜——”

长槊左右舞动，上下翻飞，韧性十足，槊锋寒光凛凛，直叫旁人心生畏惧。

申雄哈哈大笑，又让手下牵来一匹骏马。

他直接翻身上去，纵马前行，右手舞动长槊，不断打出噼里啪啦的空气爆声。

申雄一听声音，便知道手中马槊乃是上品，心中对此十分满意。

自从他下山回家之后，他几乎每日都有骑马，马上用枪倒也合适，不过在和自家骑手比试之时，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时代的骑兵用的长兵器都是长矛，而长矛一般都在一丈六尺以上，可他用的“长枪”，却才有一丈三尺，直接短了人家一大截，失了动手先机。

平时比武还好，要真是到了战场上被骑兵包围，或者被以一敌多，那可就难受了。

所以他干脆就让两位大匠给自己做了一把马槊，将来要是对上骑兵，就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