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们的命运须由自己编写（1/1）
须弥城的入口凭空泛起水的波纹，使得周围的景色扭曲变形。
波纹散去，黑发的少年出现。
时闻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他已经落后旅行者好些时日，根本等不及在化成郭疗养，所以他趁着提纳里不注意施展仙法瞬移到这里。
瞬移术法果然还得向某位夜叉仙人好好请教一番。
短暂的眩晕过后，时闻这样想着放下手，抬脚走入须弥城。
令时闻惊奇的是，须弥城入口处无人把守，城内道路上也是一副萧瑟无人的景象。
时闻沿街走去，两旁的摆放的流动商铺很多，有摆满糖果的小车，也有展示各种精致礼品的商铺，无一例外，全部没有商贩……
本该是一副热闹欢快的情景，此时却因为空无一人而显得无比冷清诡异。
时闻暗暗警惕起来。
走了好一会儿，时闻才终于见到两个人。
一个似乎是贵族小姐，正躺在户外临时搭建的医棚内的床上；而另一位，则是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见到的仿生人偶——凯瑟琳。
那位小姐面色苍白，气息奄奄，似乎正在遭受痛苦；而凯瑟琳似乎正在照顾她。
这太奇怪了，凯瑟琳本该在冒险家协会才对，怎么会来到这里照顾病人？
事情太过诡异，时闻打算上前一探究竟。
感受到时闻的靠近，凯瑟琳转头看了过去，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凯瑟琳用一种充满温柔与慈爱的童声说道：“山间的精灵、林间的羽雀，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听到这完全不属于凯瑟琳的声音，时闻愣了愣，随后想到须弥那位新生的草之神明，渐渐放下戒备，略一弯腰恭敬地行礼。
“小吉祥草王大人，日安。”
年幼的神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你真的好聪明，接下来也许我会轻松很多。”
“我叫纳西妲哦。”
“鄙人时闻。”
简单的交换姓名之后，纳西妲问起时闻这一路走过来的感受。
时闻目光看向虚弱昏迷的女孩子，“这一路走来，这座城市就像是在沉睡一般……这几天大概是须弥城的某个节日吧，却完全没有热闹的氛围，反而很死寂……”
“嗯。”纳西妲点了点头，“今天是花神诞日。但是须弥城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梦境的轮回。”
“梦境的轮回？”
纳西妲拿出一片形状如叶子的装置，递给时闻，并问道：“你听说过虚空终端吗？”
[虚空]是须弥前代草神大人大慈树王遗留下来的遗产，是能够汇集知识的宝库。
教令院经过不懈研究，开发出[虚空终端]。在须弥城，只要佩戴并开启虚空终端，每个人就都可以与虚空相连，并从虚空中，获得他们想要的知识。
时闻对其了解不多，幸好有纳西妲为他解惑。
时闻接过那枚叶状的虚空终端，眼中若有所思。
“须弥城内的人，基本都会被要求佩戴虚空终端。如果你想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么便只需要把那个问题在脑海中问出。虚空终端会将答案直接投入你的意识中。”
虚空终端连接着每个人的意识。
时闻目光集中到女孩子耳边闪着绿莹莹光亮的物品，“您是想告诉我…须弥城内的所有人通过虚空终端陷入了虚妄的梦境轮回，对吗？”
“你的脑筋转的比船底的涡轮桨还要快！”纳西妲笑意盈盈，继续说道：“虚空让人们的大脑处于不断做梦的状态下，并将他们的意识从原本的梦中剥离。
被剥离的意识都聚集在花神诞祭的集体梦境之中。而那些梦境则会被虚空‘收获’。”
“明明是如此便利的工具，却被教令院用来伤害民众……教令院收集梦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梦境永远是奇妙、精巧又充满想象力的，而且在做梦的时候，人们的大脑也是最活跃的时候。”纳西妲慢慢说道，眼睛中映着时闻思考的模样，
“换句话说，梦境是一种人类智慧的集合体。”
教令院收集梦境，目的是收集人们的智慧……
“用小派蒙的话来说，便是‘统合其所有须弥民众的智慧，把须弥城当作一个巨型大脑来用’。”
“如此费尽周折收集人们的智慧……教令院的目的是……”时闻将正在思考的问题呢喃出口。
“这个问题，也许你会知道。”
此话一出，时闻脑中闪过灵光，背后隐隐发着冷汗。
散兵要在须弥成神，而教令院疯狂收割着民众的梦境……
教令院想要自己造神，造出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明。
而对象…是他的爱人。
“…荒唐！”时闻反应过来，低吼出声。
不论是散兵，还是教令院，都太过狂妄，太过荒唐。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纳西妲借用凯瑟琳的眼睛注视着黑发的少年，“能不能将这个答案告知于正在求解的我呢？”
时闻低下头，看向路边顽强生长的小草，有些为难。
纳西妲静静地、包容地看着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的少年。
“……“良久，时闻才重新对上纳西妲的眼睛，”…好。但是……“
“…小吉祥草王大人，我会为这件事向您献上我的力量，但……我想为一个人求一个机会。”
纳西妲笑了笑，“嗯。我们可以合作。”
时闻将他推测出来的所有事情告知于稚嫩却又坚强的神明。
……
所有事情明了之后，纳西妲稍稍有些难过，低声说：“原来是这样吗？我果然是一位不合格的神明。”
她的子民抛弃她，转而庆祝另一位神明的诞生。
“……请不要妄自菲薄，小吉祥草王大人。”时闻安慰道：“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神明。”
“这只是理性地评判我与合格神明的距离……”纳西妲轻轻摇摇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当务之急，是将她的子民从梦境轮回中解救出来。
她从没有抛弃她的子民，一如既往。
“在你的心中，那个孩子是你的月亮，你的太阳……”纳西妲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笑着说：“你们关系很好呢。”
“你放心，我会遵循你我的契约，不会伤害他。”
时闻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位教令院的放逐者……你与我立场一致。”纳西妲目光沉下，“我很赞同你的提议。”
“十分感谢您，小吉祥草王大人。”时闻再一躬身，极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我会引导旅行者脱离梦境…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来办好吗？”
时闻点点头表示明白，并将手中的虚空终端交回纳西妲。
“教令院现在要求每位须弥城内的人佩戴虚空终端，你最好也戴上以免打草惊蛇。放心，这枚虚空终端经过我的改造，不会将你拉入梦境，还多了一个传递信息的功能。”
时闻闻言，十分信任地将其戴上了耳朵。
发着微光的绿叶标识出现在耳边。
“那么保持联络，祝我们好运。”年轻的神明如是说。
临走前，时闻将自己闻到“灵酚香”后梦到的所有事物讲予纳西妲听，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
纳西妲沉思良久，郑重无比地说道：“你的意识去往了虚假之天。”
“为了须弥，我不能透露太多…”
“我只能告诉你，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你便成为了天理的‘宠儿’…祂的目光将永远跟随着你。”
“旧的维系者正在死去，新的维系者即将诞生……”
你是被天理选中的新的维系者。
神明的话语没有说全，时闻却理解了纳西妲未竟的意思。
可是……这个世界不需要维系者……
时闻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世界需要创造者，
创造者是这个大陆上形形色色的个体。
不需要维系者编织人们的命运；
人们要将命运的著作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们的命运由自己编写。
属于神的荣光即将消却，关于人的乐章准备演奏。
旧日的维系者正在死去，未来的创造者尚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