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1）

“京观？”严羽惊呼道。

“怎么，严羽兄弟，行不通吗？”陈音一下子没了底气问。

一个想法的提出是一回事，一个想法的落地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法是陈音提出的，可是要顺利落地则需要众人的戮力同心。故此，在陈音捉摸不透严羽的这一声“惊呼”是啧啧称奇还是权当天方夜谭的情况之下，他说不准这个想法究竟是秤平斗满还是短斤少两。

“说什么呢，鬼鬼祟祟？”当宜走近陈音，严羽身边相问道。

“陈将军说打算筑京观。”严羽痴痴道。

这严羽也算是文武都沾点边，怎么遇到这么一点事，就大惊小怪，陈音在心里暗想。

“京观？”当宜惊嘑道。

“怎么了，当宜大哥？”陈音郁闷道。

“陈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当宜征询道。

“有什么当面说。”陈音不悦道。

“陈将军说的可是京观？”当宜半信半疑道。

“正是京观。”陈音不拖泥带水道。

“严羽兄弟，陈将军说的可是京观，我没听错吧？”当宜转头问道。

“是京观。”严羽语气平静道。

“筑京观干嘛？”当宜这才进一步问道。

“吓吓那南诏王阁逻凤。”陈音不假思索道。

“真的要筑？”当宜狐疑道。

“严羽兄弟，这筑京观很难吗？”陈音刨根问底道。

“陈将军，这筑京观不难。可是，陈将军难道不知道这筑京观意味着什么吗？” 严羽疑虑道。

“这京观不就是死人堆吗？”陈音脱口而出。

“陈将军，果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严羽试探道。

“不就是死人堆吗？”陈音坚持用这个答案。

“严羽兄弟，陈将军可能最近操劳过度，说话有些不周全。”当宜突然打圆场道。

这京观不就是京观吗？陈音心想。

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正如白马非马。

“马“就是马这种动物，而“白马”则是白色的马，一种有特定属性的马。所以，严格来说，“白马”跟“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物体。

京观也可以非观。

所谓的京观，就是战胜的一方为了炫耀赫赫武功，收敛敌尸，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状的高冢。

那么，如今大唐对决南诏，实际上是处于下风，贸然筑京观，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更何况，这筑不筑京观是最高统帅说了算的一件事情，他们可不敢造次。

“你们是害怕？”陈音迟疑道。

“陈将军，不是怕，是不吉利。”当宜点明道。

“原来如此。”陈音豁然开朗道。

“当宜大哥说的极是。”严羽赞同道。

“原来如此。”陈音尽管此时还理不清头绪，可还是先表示认可道。

稍后，陈音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跟当宜来到一边。

“当宜大哥，这筑京观不吉利是哪里的说法？”陈音不解问道。

“阿音，你糊涂啦？得了温病啦？”当宜伸手过来，摸了摸陈音的额头道。

“当宜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咒人的话可不兴说。”陈音愠怒道。

“阿音，你若不是得了温病，怎么会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话来？” 当宜反客为主道。

“确实……确实，我……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失忆了，当宜大哥，究竟怎么回事？”陈音骑驴找马道。

“阿音，你果真失忆啦？我就是说嘛，你怎么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负伤所致，这脑袋肯定里面有些淤血。”当宜自言自语道。

“当宜大哥，说的是什么话呢，我这脑袋里要是有淤血，我还能神智清楚跟你交流吗？反正，你别管，快快跟我说怎么回事。”陈音不耐烦道。

“这筑京观呢，也并非什么奇事。远的，咱们大唐也曾作为胜者拿别人的尸首来筑京观，近的，三年前，征伐这南诏失利，不少同袍给那南诏王阁逻凤下令填进了京观中。所以呢，咱们这支队伍，就有个规矩，忌讳说这京观，认为不吉利。”当宜分星擘两道。

“是怕死后尸首回不了故土吗？”陈音问道。

“正解。死了就是两眼一闭的事情，可是咱们不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这尸首没办法被运回故土安葬，死后都不得往生。”当宜不禁悲从中来道。

“原来是这个说法。”陈音理解道。

“三年前，咱们就有几个老乡战死南诏，尸首被收敛去筑京观。他们家人找了灵婆来问，那几个死了的老乡说他们游魂终日无所依靠地飘荡在茫茫的深山野墺，想投胎都没办法投胎。欸，我记得那时候，阿音，你不也亲眼目睹了。”当宜唏嘘道。

“那抛开不吉利这一回事，当宜大哥，你觉得筑京观可不可以吓吓那南诏王阁逻凤？”陈音不死心道。

“填谁的尸首？”当宜问道。

“自然是吐蕃人的。”陈音回道。

“这么一丁点战绩，也够来筑京观？”当宜茫然道。

“可以耍耍花样嘛！”陈音故作玄虚道。

“那接下来又要重新往回赶？”当宜再次确认道。

“往回赶。”陈音坚定道。

随后，陈音召集众人，将这个想法如实相告。

“我知道大伙儿觉得筑京观这事不吉利，可是大伙儿也别气馁，这场仗咱们要打赢。”陈音高声勉励道。

尽管众人表情不一，甚至他们也很难霎时间就认可陈音的决定，但是陈音是将，他们是兵。只要陈音拿定主意了，那他们就只能服从。

众人听罢，旋即，整理好行装，上马往回赶。

吐蕃人的葬法跟唐人大相径庭。一些葬法，譬如火葬，塔葬（以盐水、藏红花以及其他特殊药物涂抹尸身，进行整容装饰后放在灵塔之内），规格高，对应的是王公贵族，得道高僧。而一般士兵的葬法，无非就是水葬，或者天葬（将尸身放在野外，任由鹰鹫啄食）。

这恰恰给陈音这一支队伍捡了个大漏。等到他们马不停蹄到达先前不久跟吐蕃人厮杀之所后，发现那些战死的吐蕃士兵尸身被整整齐齐地排放着。这便是天葬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