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阻力（1/1）
“什么？你说要将我们家族曾经拥有的土地都分给那些奴隶？”
主楼里，沃尔芬舒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那里的阿万兹。
根据家族内部会议决定，沃尔芬舒特虽然还是家族族长，但斯塔菲亚镇的领主则由阿万兹担任。
会议上，沃尔芬舒特坦言自己能力不足，虽然继承父亲遗志不得不担此大任，但在治理封地上，或许能力出众的阿万兹更有经验，也更适合。
得益于阿万兹的过人威望，家族几乎无人反对，全票赞成。
结果让沃尔芬舒特没想到的是，阿万兹上台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将现在斯塔菲亚镇里曾经家族拥有，但被后来贵族霸占的土地全都分发给曾经在贵族庄园耕作的农奴和选择定居于此地的流民。
“没错，无论是分布在村镇内外的零散土地还是以庄园形式存在的大片土地，都要按照人头和劳动能力进行平均分配，保证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在原有耕地的基础上，抽多补少，抽肥补瘦，让每个农奴都能有他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养活自己——”
说着，阿万兹像是想到什么，轻轻敲了下手心。
“对了，既然都得到了土地和自由，那他们就不能被称作‘农奴’了，应该被称作农民。”
对此，沃尔芬舒特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这样的话，族人会非常不满，过去那么漫长的时间，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家族的封地上，结果原有的土地还要因为一纸命令分给奴隶，这算什么话啊？”
“......”
听到他这样说，阿万兹眯起眼睛，手指在身前交叉。
“其他人也就算了......沃尔芬，我记得在此之前，你已经对克拉斯主义有了比较全面的认知，像是这样的土地改革到底有什么意义，不需要我多说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将沃尔芬舒特的嘴巴堵住了。
他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克拉斯主义里虽然没有明确提到“土地改革”这个词汇，但也指出如果要解放奴隶，尤其是农奴，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他们分配土地，让他们成为不需要依附于贵族存在，就能依靠自己的汗水吃饱饭的自由人。
对克拉斯主义有一定了解的沃尔芬舒特当然明白阿万兹推行的土地改革意义何在，也知道如果想要在斯塔菲亚镇落实克拉斯主义，就必须开始土地改革，但这毕竟分走的是他们家族的土地......
沃尔芬舒特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担心的是族人的态度。
“.....我说，阿万兹。你现在也算是斯塔菲亚家族的成员，就算不为家族的利益考虑，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考虑呢？”
和阿万兹辩论克拉斯主义只能是自找没趣，沃尔芬舒特选择从另一个方向发起言语攻势。
“我的利益？”
“没错，你现在也是血族，而且也有斯塔菲亚家族的血脉；如果不进行土地改革，分到你手里的土地和我相比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就算你一天天什么都不做，凭借自己庄园的产出照样可以好好享受作为贵族的生活，何必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
看着沃尔芬舒特从个人利益的角度劝说自己，阿万兹陷入沉思。
倒不是因为他被沃尔芬舒特说动了，而是在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面对的问题。
沃尔芬舒特的质疑，其实就代表着斯塔菲亚家族的意思。
他们虽然已经经受了一定的克拉斯主义教育，但毕竟不像是阿万兹这样从小耳濡目染，影响力相对较差；以前他们还能因为自身和奴隶一样一无所有，而和奴隶阶层产生共情并支持克拉斯主义，但在收复失地的当下，重新成为人上人的他们当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自己应有的权利。
想要让这些贵族们摆脱过去的身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沃尔芬舒特态度还算好的，他毕竟被影响最多，而且全程和阿万兹一样，基本没怎么提及自己的利益，应该只是为了家族和族人考虑，所以才会来反对阿万兹。
正因如此，阿万兹手头土地改革的法令都已经写好了，还要将沃尔芬舒特摇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如果将这份法令在家族会议上公布，反弹只会更加猛烈。
没有完全接受克拉斯主义思想，渴望昔日贵族享受生活的族人一定会激起强烈反对，就算阿万兹威望在高也没用。
土地改革这可不仅仅是单单损害斯塔菲亚家族利益的小事，而是在动摇整个拉法蒂亚大陆上的土地贵族存在根基。
也就是在斯塔菲亚家族，族人和阿万兹都混熟了，而且威望高，好说话；否则将这么一份法令送到其他家族去，肯定会被当做废纸扔掉，顺便将送信人的脑袋砍下来。
问题就在这里。
现在阿万兹刚成为血族不久，根基不稳，还需要依靠斯塔菲亚家族控制村镇。
而且在他初步的计划里，也打算将斯塔菲亚家族作为自己的直系力量控制起来。
就算他能凭借自身实力和个人威望强行推行土地改革，也一定会把自己和斯塔菲亚家族的关系弄僵，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至少克拉斯主义的教育还不能停。
“.......所以说，你就暂时不要想什么土地改革了，那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没好处。”
看阿万兹沉思的模样，沃尔芬舒特还以为自己言语起作用了，连忙加快语速。
“实在不行的话，等我们打出去，占领了其他村镇和土地，到时候对于那些贵族的土地，你想怎么改革怎么改革，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只要别动在斯塔菲亚镇内家族土地就行，你看怎么样？”
“.......哎。”
没想到为了一个土地改革，沃尔芬舒特能滔滔不绝说这么多，阿万兹叹了口气，将土地改革的法令草案放到一边去。
“算了，这件事暂时先搁置，土地分配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见阿万兹算是服软了，沃尔芬舒特暗松一口气，同时庆幸对方在发布法令之前先找自己商量。
否则，到时候如果让族人知道，可就不像是两人心平气和地商量这么简单了。
如果阿万兹手段太粗糙，直接引发族人暴动都有可能。
“什么事？”
现在的斯塔菲亚镇内因为之前的暴动百废待兴，除了土地和庄园之外，沃尔芬舒特想不到其他的家族利益所在，稍稍放下心来。
“你应该知道的，家族扩充。”
“家族扩充？你是说......”
沃尔芬舒特皱了皱眉，很快想起以前阿万兹跟他讲过的那件事。
“没错，我们来到森林边缘地带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流民，将他们同化为家族成员，扩充家族实力吗？现在斯塔菲亚镇里那么多武装流民，而且大都经历过那天晚上的战斗，身体素质和战斗意志肯定过关，不如就趁此机会先扩充家族成员如何？”
在攻打斯塔菲亚镇的时候，虽然族人准备充足，士气高昂，而且在战斗的同时都是尽可能保护自己，但战争就是战争，肯定会有伤亡。
经过统计，算上受伤的，现在的斯塔菲亚家族大概也就五十多人。
这么点人，要是面对其他村镇贵族的入侵，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为了保住这好不容易收复的土地，扩充家族刻不容缓。
本来阿万兹是想要在土地改革之后，再准备着手扩充家族的。
但看沃尔芬舒特的态度，土地改革只能延后再说。
“......这倒也是。”
沃尔芬舒特沉吟片刻，点点头。
阿万兹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族人也不想要看见因为人丁稀少而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园，即使代表着要接受新成员。
对于家族荣耀感极强的斯塔菲亚家族，让他们再次背井离乡跑到森林里打游击还不如杀了他们。
“你有具体的计划吗？”
“这种事情不需要具体的计划，重点还是看你们的主观感受。”
阿万兹摆了摆手。
他现在虽然也算是血族，但因为体内那神秘力量的缘故，不可能代替族人去确定标准。
增加家族成员的目的是增强家族战斗力，而不是让所有人都泯为众人。
而且招收进来的新族人也要经过严格审查，不要求读书识字，至少要忠厚老实听话，投机取巧、两面三刀、固执顽劣等的家伙还是谢绝不敬。
“......好，明白了。”
简单地讲了下要求，沃尔芬舒特即刻告退。
就像是阿万兹说的，为了家族复兴，越早行动越好。
“唔......”
正当阿万兹将后背靠在身后墙面上，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样推行土地改革的时候，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谁？”
“您好，阿万兹先生，是我，格雷戈尔。”
阿万兹还记得，他就是那个流民选出的代表。
“请进，格雷戈尔先生。”
推开大门，一个看上去脑袋显得 有些光秃秃的家伙走进来，对着阿万兹微微鞠躬行礼。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您。”
“没事，不用拘泥于礼节，格雷戈尔先生，请坐。”
“谢谢。”
等格雷戈尔在阿万兹对面坐下，后者紧盯着他。
“那么，格雷戈尔先生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