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除非把她栓起来(1/1)
第214章
顾宝如是被人抬退场的。
擂台上锣鼓喧天,但都不再与她有关。
她被安置到擂台后的屋子,东主后脚立马紧跟了进来,大声问:
“她怎么样?检查过伤势没?”
帮忙抬宝如进来的女人之一,直起腰,手里拿着药瓶:
“外伤有一些,口鼻眼耳不见渗血,应该是正常的擂台上而已,可能被摔疼晕过去了。”
东主闻言,拍了拍胸口:
“死活不肯认输,是个心狠的,对自己心狠……”
说罢,她低头,瞧见顾宝如眼睛微微眯开条缝隙,便弯下腰,问了她几句。
耳朵仿佛糊了一层湿纱,声音传入来,都被湿气黏成了坨,听不清四周人的声音。
顾宝如只感觉眼前有昏弱的光线,但眼皮实在沉重,没法掀开来。
过了好一阵儿,突然又有人蹲在她耳边嚎啕,声音如泣如诉,烦得不行……
就这么浑浑噩噩,不知昏迷了多久。
等她醒来,睁眼第一个瞧见的人,竟然是何芳姑跟章婆。
她目露惊愕,嘴唇蠕动:
“你们……”
话才出口,嘴角的立马袭来阵阵裂痛感,宝如不自觉蹙眉,不敢再出声,撑起上半身,扭头打量四下。
芳姑、章桂、之远三人,纷纷扑到她近前来,搀扶起她。
顾宝如看清了四下的环境,她还在擂台的小屋里。
屋内另一个准备出塞的人,见她苏醒,赶忙去通知了东主。没片晌的功夫,东主便脚步匆匆赶来了。
“可醒了?”东主眼睛锐利,上下扫视了宝如一遍,问:
“能站起身么?活动活动筋骨给我瞧瞧。”
顾宝如闻言,轻轻推开芳姑几人的手,表示要自己站起来,目光直视东主眼睛:
“我撑到一炷香了!”
她嘴角破了,一开口就牵扯发疼,只好尽量精简,提醒东主和她之间的赌约。
东主撇了撇嘴,没回答,反而不满数落起来,问:
“你知道你在擂台上犯了多少次规吗?要是在正式比赛,你早被人踢出局了……”
顾宝如双眉立马拧紧:
“说好的,三百文钱和聘用我,一样也不能少!”
没想到苦苦坚持完一炷香,到后台得来的是责怪,东主不会是说话不作数,找借口撵她走吧?
但好在,东主并没有继续拿话赶她,而是返身出去,好一阵儿,回来时,手里多了三串铜板。
沉甸甸的铜板“哗啦”一下落入宝如掌心,东主语气缓和了许多,道:
“你可以留下,只不过,要从打稽戏做起,等哪天你把体格练得跟她们一样强壮了,我再考虑提拔你打正场,同意就留下,不同意现在就拿钱走人。”
顾宝如捏着手中分量感十足的铜板,闻言欣喜若狂,一双眼眸盛满了细碎的亮光:
“我同意!”
嘴角再疼,此刻也抑制不住笑容,弯弯扬起笑弧。
“我不同意!”
倏地,身后的章桂厉声低斥。
她嗓门实在太大,刹那间,小屋内的众人,情不自禁投来目光。
章桂盯着在场众人的惊愕视线,快步冲到宝如身侧,拉住她手腕:
“你还要打?今晚被人摔成这样还不够吗?”
“你是有什么瘾,喜欢挨揍?”
“走,你马上跟我回去,以后再不准来这种地方!”
章桂实在太愤怒,抛下最后一句话,就怒气冲冲要将宝如拽出去。
小屋是悬空的,底下全靠无数根木头支撑,开门就要下几阶木梯子,顾宝如一只手牢牢扒住门框,和章桂做拔河姿势:
“我不走,章婆,你放开我!”
才下擂台,身体疼痛本就没消退,眼下又这样用力拉扯着,顿时骨头都隐隐有几分散架感。
宝如忍痛低呼,用力扭着手腕想挣脱章桂。
但章桂力气极大,钳制住她腕部,两人如同两头蛮牛,在小屋门口处犟上了。
何芳姑小跑到两人中间,一手握住一人的手臂:
“有什么话回家再谈,都冷静些。”
芳姑双手捂住章桂的手掌,将章桂手指头掰开。
章桂浊黄的双眼漫上薄雾,瞪着何芳姑:
“你也要帮她是不?你没瞧见她被人打成这样吗?你这是在害她!”
何芳姑忙不迭摇头:“我不是要偏帮谁,你们这样在门口拉扯,万一从梯子这摔下去了呢?”
“碗碰筷子锅磕盆,咱们有啥话,都等回家再好好谈!”在外人面前拉拉扯扯的,好看吗?
三人各执各的理,霎息间都没法说服彼此。
东主双臂环胸,语气冷淡:
“我这儿是打擂台卖营生的地方,你们要吵要闹,都给我出去闹!”
她一开口,顾宝如也回过神来,转身回到小屋里,拎起地上的木篮子。
双手一提,两只篮子都还沉甸甸着,泡椒凤爪似乎没卖出去多少。
顾宝如率先对章桂服软,低声道:
“章婆,凤爪还没卖,旁的话咱们先留到收摊回家再说,好吗?”
章桂两腮鼓得如同蛤蟆,捞过宝如手中的一只篮子,转身就出门下了梯子。
何芳姑见状,也赶忙将另一只篮子跨到臂弯间,追着章桂离开。
顾宝如牵着何之远,扭头对东主低声交代:
“我明晚一定还会来!”
她嗓音极轻,除了何之远,走在前头的章桂与何芳姑都没听见。
远离了擂台,鼎沸人声仿佛隔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饭菜罩子,远远地飘在耳朵后方。
章桂走在最前面,拎着篮子,却无意再去吆喝走流摊,而是目标明确,离开了夜市范围,直往家的方向奔。
知晓她在气头上,宝如跟芳姑没敢有二话,闷着脑袋跟在章桂身后。
摸回家里,章桂放下篮子,亮了灯,立马从堂屋里翻找了出一小坛子药酒。
拔掉软塞,章桂仍旧没有好脸色,只把药酒坛子递向了何芳姑,高声道:
“芳姑,你替我告诉她,她要是决意去打那劳什子擂台,以后就别和我说话!”
“这……”何芳姑愣住,双手接下药酒坛子,扭头,面露难色望向宝如:
“阿如,你都听见了……”
顾宝如也板起脸,对芳姑道:
“芳姑,你也替我知会她,擂台我打定了,除非你们再把我栓起来,永远不准我出门,否则,我就是要去打!”
“打一炷香擂台,就能挣三百文钱,芳姑,这钱我能挣却不挣,我岂不是傻子吗?”
宝如气得脸涨红,语气忿忿,脸虽然是朝着芳姑,话却是一个字不漏,全都是对章桂说的。
何芳姑:“……”
这一老一少闹别扭,怎么跟小孩过家家似的,明明同在一片屋檐下,偏生要吧她夹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