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三如高山（1/1）

陈茉的学校傍山而建，这是一个从山脚横跨到半山坡的小镇中学，正门后一个校园广场和标准规格的运动场挤在一起，占据着山脚下仅有的平坦土地。绕过广场中央的一个类似莫比乌斯环学校校标雕塑后，是遮天蔽日不见去路的“一面”行政楼，从行政楼穿过才能看见教学楼的一方天地，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上阶梯似地依次而建起一栋，而5层的高三楼独立一栋建在教学区的末尾，靠近侧面生活区的食堂和学生宿舍，为的是高三的学生可以减少从生活区往返教学楼的时间。

高三楼后便是山。“南明中学南明山，日日读书岁岁安，祝君展翅行天下，衣锦还记南明山。”这首打油诗不知何年起流传，一直在学生中游唱，学生又唱给家长，家长又唱给街坊，就这么在小小的南明镇传开。

今年刚刚升高三的陈茉搬进这所独栋教学楼的高层，新奇于课室右侧窗外就能看见的南明山的泥土地貌，覆盖着不疏不密植被，似近实远，明明距离山体还有一定的安全距离，愣是因其高大而占据了整个窗面，只有靠近着窗面仰视才可以见到大约半扇面的蓝天白云。

还在进行上午最后一节的历史课，陈茉在老师絮絮叨叨的讲解中恍惚了，不禁地看向右前侧窗外疑近疑远的山面树植，心里感慨道，高三如高山。

在昏昏欲睡之际，被同桌闵静用手肘捅咕了一下，瞬间回过神看向讲台，老师讲解的声音并未停止，只是单单严厉地侧目注视着溜神的她，经闵静提醒后，老师见她打起精神听课后才边讲解边把目光重新面向众多学生。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的同时间，老师也宣布了下课，陈茉一下子侧趴倒在桌面上闭目养神，头顶传来闵静温柔关切的声音，“小茉，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陈茉囫囵吐字地回答“我只是太困了，让我眯个10分钟再去一起去饭堂吧,待会喊我一下。”说罢便朦朦胧胧地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了。

10分钟仿佛刹那而过，待陈茉清醒时就已经打好饭落座于饭堂的长桌上了。

“小茉，你看起来好累呀，你昨晚多少点睡的啊，高三才刚开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闵静看着对着饭菜发愣的陈茉关切地说道，“今晚早点睡，第二天才有精神啊，晚上熬夜学习又学不进去，到白天上课又瞌睡，得不偿失。”

陈茉抬眼看了一下脸上都是担忧的闵静后认同地点点头，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口米饭放进嘴里咀嚼，含着米饭一脸疲相地说，“你说的都对，可我真的还得要更勤奋一点，我现在还不够努力，成绩需要更好一点，你知道的。”陈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闵静吞咽下食物，温柔地打断了陈茉，“小茉，你是太焦虑了，你那么优秀，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优秀最聪明的，你是一定可以考上。”

陈茉看着她一脸认真相地夸赞自己的神情笑了起来，闵静见她笑了也温柔地微笑，“你与其胡思乱想地焦虑不如帮帮我吧，想想我要怎么样才可以有点提升啊。”

陈茉扒了几口饭，正要“指教”闵静，但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正向他们走来，便揶揄闵静道，“我看你并不需要我呀，经常引远水解你近火，什么时候考虑过身边的我呀，晚上放学都不跟我一起了，叶炜伦不是在……”

闵静连忙打断，向陈茉撒娇“他只教我数学，而其他我真的都是靠你的。”

说罢，两声餐盘落桌，爽朗的男声响起，俯身至女孩耳际，挑眉戏谑地说，“啊哈，原来是这样啊，当初你也是这样跟我讲的哈哈。”

霎时，像被笔墨晕染般，红墨从闵静右耳尖慢慢扩散至全脸，她就像一张檀香宣纸，脸是宣纸白，面如桃花红，眉眼似水墨，叶伟伦三言两语作笔，便是一幅美人图。

叶炜伦挨着闵静坐下，他们是年级公认最速配的一对情侣，但实际上，两人互相喜欢地众人皆知，但不曾互相告白。闵静是万万不可能告白的，像她那样温柔害羞的性子，如果告白的话会害臊地话都说不明白，像现在她又被叶伟伦抓住话柄而脸红了，总是这样的，叶伟伦总是要在她温吞的话语中找在意，而总被抓住心意的闵静又是被抓住兔子的小尾巴，不是狡兔，而是羞兔三窟。叶伟伦也怪，迟迟不表白，但他俩不在乎也不越界，仿佛现状就是最佳状态。陈茉也总逗闵静，虽然叶伟伦确实品相佳，但是听叶伟伦改不掉的南方口音真的不会笑场吗。

“下午第一次年级大会，1班和11班位置还是挨边吧，记得谁先到占好位置，尤其是你。”叶伟伦还拿起筷子隔空点了一下陈茉，陈茉翻白眼无奈摇头，瞟一眼李思维，想和他对视找共鸣，但是没有得到反馈，只得单枪匹马地呛声叶伟伦。闵静只默默吃饭不敢说一句有失偏颇的话，以免引起双方吃醋。

“拜托，我真的感到很丢脸耶，大家基本对你们熟视无睹了，还何需我作掩饰啊，晚上闵静都不和我一起走了，真是一点空隙不留吗？”陈茉撇嘴，向叶伟伦翻了个白眼。但脑筋一转，改变话锋，“好吧，我占位。哎，叶伟伦今天是几月几日啊？”闵静和李思维心照不宣，都没有抢答。

“今天8月24。。。”那声乐儿(ler)还没来得及说出，陈茉大笑不止，叶伟伦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笑笑笑笑，不管，我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有不留座位的案底，不拖堂就肯定是我来占座啊，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就你有意见。”叶伟伦嘟嘟囔囔地回呛道。

陈茉带笑阴阳怪气地说：“好吧好吧，求我办事不就让我开心一下，我就答应了吗，今天到底几月几ler呀，伦哥！哈哈哈……”见叶伟伦不肯回答，转问：“不过，李思维，不觉得电灯泡吗，你是真的无所谓吗？”李思维抬头只看了陈茉一眼，冷冷地嗯了一声，就表达了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占座无所谓，当爱情保安无所谓，就连这场对话也是无聊地无所谓听与不听。陈茉心想就后悔多嘴问你。

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年级大会，叶伟伦闵静坐在一起，陈茉和李思维一左一右两大护法挨着他们坐，小陈级长坐在台上发言，双手相握，手肘撑在桌子上，正对麦克风讲话，

“下午好各位同学，我是陈家铭，你们今年高三的级长，相信有很多同学都知道我，可能因为迟到还被我罚站过……我带高三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对付一些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学生我很有经验……今天就高考动员大会的主题跟大家开这个会议，高三是你们最重要的一年……已经开学一星期了，我发现还有非常多的同学没有进入一个高三应有的学习状态……经学校领导讨论决定，从这个星期开始，周六正常上学……！”

高三周六补课是南明中学的一贯传统，即便学生们都心知肚明，但听到正式通知，依旧会引起学生们哀嚎一片以表达不满。

哀嚎声起时，闵静侧身与陈茉说道，“我爸叫我这周日去补习。”

陈茉虽侧耳倾听，但注意力依旧在陈级长的面容上，陈级长教授1、2两班的语文，带着一副银边小方框眼镜，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不似陈茉见过的其他的儒雅地懦弱的男性语文老师，陈级长有一股傲气，脸上时刻挂着“我原谅一切”的救世主一样包容万物的笑意，但实质上眉眼冷锁，不怒自威，闻名校园，被女学生评为男性魅力值最高的老师。

尽管女学生赋予他美名，他无论男女，罚学生写检讨非常狠。他听见喧哗不做声响，扫视那些叫唤最欢的以表警告，有经验地等待嘘声稍退，便对准麦大力拍拍手，“可以安静了吗，周六正常时间上课，傍晚17点放学，周六不用晚自习”。

陈老师长得不像教语文的，陈茉心想，但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好的比喻。

“小茉，跟我一起去行吗？”闵静见陈茉分神，拉了拉她的衣袖，

陈茉才转移视线到闵静这面，“啥，你刚刚说啥？”

“我说我周日要补习，你也一起来吧。”

“怎么又补习呀，你不是不喜欢吗？”

“这次是我爸爸托人找的关系，是陈级长的爸爸，开私人补习的，我爸也曾是他的学生，是以前南明中学的老陈校长，私下开补习班被辞退后专业做补习班了，全科补习教的很好。一起去吧，我爸已经跟陈叔叔打好招呼了。”

“嗯，替我谢谢叔叔阿姨这么记挂着我。”陈茉点点头同意了，却心情苦涩。

想到闵静父母对她一个外人这么好，她不免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