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桃源村灭（1/1）

夭夭一天天数着日子，日日期盼阿秀成亲的那天。以至于真到那日前晚，夭夭兴奋地睡不着觉，惹得南宫弈也彻夜未眠。

天还未亮，她便起身梳妆。一头乌丝养得极美，手上持的正是南宫弈送的那把桃木梳。

简单梳了髻，发尾绑带，几支小巧精致的桃花簪装饰，已衬得面靥娇俏，清秀可人。

点了一抹绛唇，夭夭笑意潋滟问向南宫弈：“阿弈，好看吗？”

南宫弈轻轻应声，随即讥讽：“若你平日也这般讲究更好。”

“你是嫌弃我了？”

夭夭承认往日的确不修边幅，这不是仗着本身底子不差。别说着妆，发髻更是随意，一根束带解决一切。

“不敢。”成亲后的南宫弈乖巧许多，说话不再尖酸刻薄，反而变得迁就温和。

夭夭下巴一扬，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收拾好后将那桃木梳顺势塞进怀里。

“你……”南宫弈见着，有些难为情，“随身带梳子作甚？”

“夫君送的东西自然要随身带着。”

这一言说得南宫弈心中畅然，却是更羞几分。当初收到梳子这份礼，夭夭开心得乐不可支，揣在怀里像捧宝宝般好生呵护，直言南宫弈总算开了窍。

“你也快些洗漱，趁着天没亮赶紧下山去见阿秀。”

“为何这般早？”

“你傻呀，成亲这样的事，新娘至少卯时便要起早，之后就难见了。再说人多眼杂，我们见她总要避开些人。”

成亲这样的大事，也只有他们如此随意吧。即使乡野之地，礼数也是缺一不可。夭夭想着偷偷送了礼后躲在后山上看着阿秀出嫁。

有南宫弈的轻功，背着下山不算难事。只是夭夭赶得急，倒把南宫弈累得够呛。

下了环山，再过一条山脊便能见着桃源村。

天渐泛白，但转瞬间被乌云点点填满。阴霾渗入空气中每一条缝隙，紧接着针针细雨指扎入大地，浓雾四散而开，层层绕绕将一切笼于晦暗。

“下雨了？”夭夭有些扫兴，小心地将试了几日才完成的桃酥捧在怀里。

虽然带了避人耳目的斗笠，但南宫弈还是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夭夭身上，生怕她着凉。

夭夭会心一笑，往他身上靠靠。

“夭夭，”想继续往前，忽地被南宫弈一手拉回，“有些不对劲。”

成了半妖后，他的嗅觉视觉异于常人。虽然浓雾遮目，雨泥掩味，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好啦，”夭夭一心要见阿秀，催促道：“这雨愈发大了，我们快些走，再落雷就不好啦。”

一语成谶。

再一步便要踏入桃源村，募地一道惊雷撕破窈黑，顷刻照亮眼前的所有景象。

一片赤红。

鲜血如一朵朵绽放的彼岸花开遍各处，诡谲四溢；数具扭曲变形的干尸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目可怖，张大黑洞的嘴里似在声声哀嚎，与淅淅沥沥的雨声奏着哀婉之音。

而在最中央，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袍男子正高举着一枚逐渐化为干尸的女子身躯。电闪之下，摇摇晃晃的女子尸骸那身鲜红嫁衣格外夺目。

思绪一片混沌，只有本能地一声嘶吼响彻天际：“阿秀！”

余音还荡在空中，身子一轻，南宫弈已抱起她火速离开。

只一眼，他便判断出那些村民的死因，几乎是逃蹿时被一招致命。那个黑袍人的双目碧绿，此人极力隐藏气息，功力深不可测，是他也难以招架的角色。

夭夭将头深埋在他怀里，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是不是因为我？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我……他们是不是不会死？”

“别多想，很多妖为了修行而屠村，与你无关。我马上向无心阁发讯息，这只妖……我恐怕……”

不是对手。

有了守护之人，便会瞻前顾后，少了份正直的冲动，多了生存的谨慎。

南宫弈念了个诀，捻指往前一抛，指尖光线化为鸟形，向远处飞去。可刚见信鸟即将消失视野，“嗞”的一声，信鸟被一束青光击中消散。

破空袭来一股强大的掌力，南宫弈侧身避开。一道黑影擦身闪过，四目相视，他见着了一张极其可怖的面庞。

两张迥然不同的脸拼接而成的畸形面容。

厉风从袖袍铺天而来，南宫弈勉强闪避，见逃不掉，只得放下夭夭应战。

“快逃！”

丢下这句，南宫弈已唤剑冲上前。

黑袍人的确是冲夭夭来的，每次径直俯冲都被南宫弈一剑挑开。南宫弈一边应战，另一只手画阵挥向夭夭，无数冰晶坠地，顷刻铺开，在夭夭周身环绕冰甲。

黑袍人嗔笑，嘲弄一声：“一只半妖？有意思，还想护她？管好你自己吧。”

随即手一拧，利爪疯长，狠力划向他。如刀峰般的厉风在空中横扫而过，甚至砍断半里之外的树冠。

虽以剑抵之，但强大的气波还是将他弹开，击伤了肺腑，正好落在夭夭身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南宫弈还想起身挡敌，被夭夭大手伸开拦在身前。

“够了！”夭夭咬牙狠瞪着来人，脸上布满泪痕，“你要抓我就抓吧，放他走！”

谁知，黑袍人冷哼一声，并不领情：“你？你不配。”

随即一挥袖，一道厉风袭来，好在眼疾手快的南宫弈唤了剑盾挡了这一击。然而，黑袍人上扬嘴角，另一只手挥向地面，一道黑影从袖中蹿出钻入地下，一瞬的功夫已绕至夭夭身后。还未等南宫弈反应，黑影直直穿过夭夭身躯。

那黑影是一条粗壮的三角红头黑鳞蛇。

见见了血，黑袍人满意地抽回黑蛇。

“让神女来见我！”

“夭夭！”南宫弈抱住倒地的陶夭夭，大汩大汩的血从她的胸口涌出。她努力撑着眼，挥舞着手好不容易抓住南宫弈的衣襟，千言万语均被堵在喉间，却说不了话。

那种感觉又来了，濒死前的挣扎。

身体里有某种力量在不断冲击着，直至完全占据大脑。

见许久不见效，黑袍人想再添一击。双袖一挥，宽大黑洞洞的袖袍里交缠涌出好几条黑鳞蛇，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