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疆秘事(三)(1/1)
此后,溯清便住在宫中,陪伴凰妤左右。
按照规矩,后宫中不得有男子居住,但是凰妤的情况特殊,她暂时离不得溯清。
凰妤自然开心,宫中只有她一个孩子,如今有了玩伴,每日欢乐闹腾得很。
捉迷藏、扑蝴蝶,陪溯清上学堂,累了就要溯清背着,困了就要溯清抱着,娇纵的性子受不得一点委屈,每日缠得溯清没脾气。
可神奇的是,溯清从来不恼,任劳任怨照顾凰妤。
树大招风,凰妤对溯清的偏爱显而易见,溯清的地位水涨船高,惹得旁人眼红。
一日,溯清正在专心致志看书,一个小胖子冲上来就把他的书扔下,满脸不屑道:“哟,驸马爷还要读书啊,靠公主不是更快吗?”
周围哄笑一片,透露出浓浓的恶意。
溯清面无表情,只是将地上的书拾起,擦干净继续看书。
“胖哥,你看,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一旁的人煽风点火,胖哥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怒从中来。
一脚就要蹬在书上,溯清手脚灵敏,移开了书。
胖哥不甘失败,动手便要推搡溯清,哪曾想笨手笨脚,被溯清一脚绊倒在地,摔了屁股墩儿,疼得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硬说是溯清推了他,动静闹到夫子那里去了。
三人成虎,看不惯溯清被公主偏爱的人纷纷颠倒是非,污蔑溯清。
夫子望向溯清,他言简意赅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并未为自己辩解一二。
夫子捋了捋胡须,最终决定各打五十大板,每人抄书五遍。
“凭什么,他保护自己有什么错!”凰妤来势汹汹,气得脸色通红。
她今日未陪着溯哥哥,只是出去一趟买了溯哥哥最爱的烧鹅,他就被人欺负了。
凰妤是王上独女,无人敢得罪。
夫子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问道:“那公主觉得如何处置?”
她指着那个小胖子和说谎的人:“父王母后教导过本公主,欺负别人和说谎的孩子都是坏孩子,那就让他们抄十遍书吧。”
对于不读书的几人来说,这惩罚如五雷轰顶,但是他们不敢怒也不敢言,生怕得罪了王上王后。
凰妤气呼呼地拉着溯清回了家,小大人般得安慰他:“溯哥哥别伤心,妤儿给你买了烧鹅,可香了。”
肉香扑鼻而来,眼前瓷娃娃般的小姑娘笑容明媚极了,照亮了他心中某个角落。
自从爹娘去世后,他成了人人嫌弃的存在,不少人说是因为他命中带煞,才克死了爹娘。
虽有王上照料,但并不是面面俱到。将军府清冷极了,下人虽能照料他的生活,却给不了他慰籍。
每次在外受欺负了,他都无处哭诉,无人安慰,渐渐的,也就养成冷漠的性子了。
可是如今,凰妤竟然成为那个给他出头,安慰他的那束光,紧闭的心房打开一丝缝隙,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凰妤费劲撕开一条比她脸还大的鹅腿,递给溯清:“溯哥哥,给你吃。”
看着她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鹅腿,快要被馋得流口水,却还大方将鹅腿递给他,莫名发笑。
“公主先吃吧,臣自己来。”溯清话中带着笑意。
凰妤固执道:“不行,这是妤儿给溯哥哥买的,必须溯哥哥先吃!”
溯清只得接过鹅腿,等着凰妤又掰下一条鹅腿,两人一起开动。
外皮酥脆,肉质软嫩多汁,溯清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烧鹅。
随着二人相处,溯清越来越喜爱自己的“小夫人”。正当他以为日子会永远幸福下去的时候,上天给了他一个重击。
那日凰妤放风筝,线断了。他循着风筝消失的方向来找风筝,在一处假山上找到了消失的风筝。
正当他要爬下来的时候,却听见一人与大祭司交谈的声音:
“大祭司,这溯家子与妤公主感情深厚,看来日后真能成就一段良缘。”
“是良缘还是孽缘,还很难说?”
“大祭司此话何意?溯家子救了妤公主,难道不是良缘?”
“救了公主是一回事,他是天煞孤星,早年克父母,青年克妻,晚年克子。若是公主继续与他一起,恐怕寿元不长……”
后面的话他再也听不清了,只记得天煞孤星,克父母克妻克子,血液凝固了一般,他浑身冰冷,嘴唇颤抖。
若是旁人说的,他最多有些伤心并不会相信,可是这话却是从大祭司口中说出来的,他不得不信。
手中的风中早已捏得皱皱巴巴,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的妤儿必须一生灿烂美满,长命百岁。
于是第二日,他便去找了王后。殿门紧闭许久才打开,只能听见王后长长的叹息。
不久,溯清搬回了那清冷的将军府,远离了凰妤。
趁着她年岁小,再大些便忘了。哪曾想,凰妤在宫里寻不到他,便偷溜出宫寻他玩,甚至想住进将军府。
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一剂猛药,一个人跑去了边疆的军营中历练,彻底断了与凰妤的联系。
凰妤并不明白为什么溯哥哥突然间不喜欢同她玩耍,有些伤心地问母后。
母后也只是道:“溯清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不能日日陪着妤儿玩乐,妤儿也要向溯哥哥学习呀。”
凰妤认真点了点头,此后再也没逃过学。除此之外,她还喜欢上了医术,废寝忘食地钻研着。
小小女娃渐渐有了少女的模样,空闲的时候,她还是特别思念溯清,明明给他寄了许多封信与物件,却没有一封回信。
溯清历练了几年,因聪慧机灵,武艺高强,慢慢爬上小将军的位置。营帐中,当年瘦弱的少年已经长大,初具男人模样。
他手中轻轻抚摸信纸,看着凰妤幽怨的词句,心酸又感动。
这些年,凰妤从未放弃给他寄信和物件。有时是一声简短的问候与抱怨,有时是长篇大论叙述宫中趣事,夹带着一个锦囊,一些伤药亦或是一件冬日的厚袄,堆满了这个狭小的营帐。
但是,他从来不敢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