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鬼滩前的无头女尸（一）（1/1）
青平县警署内部调侃着这样一句话，叫:“宁当南城差，不做北上官！”
这句话从字面上也不难理解，其意思就是宁可在城南一带当个小巡警，也不愿在城北这块地儿为官。
何以见得？
青平县案发最多之地乃是城中一带，这地方最容易出乱子，安排的警力也是最多，足足好几百号，每天大大小小的案子忙得那帮警察鸡飞狗跳，就跟打仗似的。
城北上这块地儿虽说没有城中那么乱，但此处的盗窃案最多，这里的警力为了这些案子两条腿儿都快跑断了，到头来还抓不着几个。
城北这地儿住的都是有钱人，这地儿有钱了可想而知，就容易招贼惦记。
而来这里盗窃的还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小偷小摸他们没那胆儿来这取财，毕竟这里住着的都是有钱有势的高官达贵，谁嫌命太长了？敢在这帮太岁爷头上犯事儿。
一般来此地作案的都是一些腿上功夫了得的主儿，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这些飞贼只为谋取钱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人性命。
虽说不害命，可老是丢东西又抓不着那些个贼盗，庄户们可不都乐意了，骂这帮警察是没用的饭桶。
这其实也怪不得警察，那些个飞贼大盗谁都不是好惹的善茬儿，个顶个的都能飞檐走壁，哪有那么容易好抓捕？
警察方面也是有心逮捕，无力抓获，只能干瞪眼儿，任其离去。
相比城北和城中，城南这一带的警察就显得清闲了许多，警力方面也是最少，就十来号人。
别看城南这块地儿人口最多也最杂，但是这片区域却出不了什么大案子，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地儿穷。
住户家里连件像样儿的家具都没有，桌椅床凳不就是缺条胳膊儿，就是少条腿儿，小偷小摸都不愿意到这地方来，关帝庙巡警队众人每天上班来，下班去的，倒也是乐得个清闲儿。
这样的日子一转眼儿就过去了十来年，田来喜这时候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在此期间，父母也是先后故去。
父母在世，万不能自称为“爷”，田来喜爹娘西游，打这起，咱们称呼他叫“田二爷”，好听且上口。
田二爷这时候也已经成了家，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儿，街坊四邻都叫她“田二嫂”。
田二爷负责在外赚钱，田二嫂则在内负责持家，日子虽说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无需为基本的油盐米醋而担心。
关帝庙巡警队的老队长在去年的一次剿匪过程中，不幸中弹身亡了，这队长的位置便空了下来，也不能群龙无首，那还不得乱了套儿。
田二爷自打这关帝庙巡警队成立以来，就在此做警，资历也算得上最老，再一个田二爷虽说不是生于此地，却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人头儿地面儿这块儿，没有比他更熟的了，所以就由他挑起了关帝庙巡警队这根大梁，当上这关帝庙巡警队的队长。
田二爷手底下管着十来号人，这伙巡警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依旧是无所事事，上班期间无非就是在岗亭内站站岗，街面儿上巡巡逻，到点就走，每月工钱该发还得照常发，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儿，赛过活神仙儿。
可惜这样的好景儿持续得并不长，就在田二爷当上队长翻过年来的夏天，这里发生了一起大案子。
这件案子影响可太大了，惊动了所有的警察，城里城外传得妇孺皆知。
说城南最边上住着一个屠夫，姓李，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老光棍汉儿一条。
这位不服气，说没结婚你叫他光棍不行吗，非得在前面加个“老”字。
年代不同，您想想，那年头三十好几没成家，不就是个“老男人”吗？
这位又有话说，说屠夫这档营生收入挺不错，为啥李屠夫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儿？
主要是他这人有口吃，也就是结巴儿，曾也多次找媒婆给自个儿保过纤、说过媒，可事不遂人愿，到头来一桩都没成。
李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生得一膀子的力气，别人杀猪至少三四个人才能把猪摁住，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所以也没雇伙计帮忙，家里就他一个人。
李屠夫一大早把猪肉推去南城早市儿上，也不用吆喝叫卖，大伙儿都知道他这人有口吃，和他交流起来简直比种块地还累，买他家的肉双方间基本上就靠着手指头比划儿，一是一，二是二。
今晚都已过了三更天，李屠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主要是他心里装着美事儿。
前些天他花钱请媒婆说了一桩媒，那媒婆拿钱办事儿，回来告诉李屠夫说:“哎哟我滴妈唉，大兄弟我给你说，你这次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呀这次给你说了一个媳妇儿，包你满意，就我给你说嘿，人家姑娘生得可俊了，身材那也叫一个好啊，圆头圆脸大屁股，还有那对奶子，哎哟多的我就不说了，总之一句话，你小子今后就等着享福吧，到时候别忘了给我这个老婆子包个红包啊……”
您自个儿说说，媒婆这张嘴厉不厉害，这桩媒八字还没一撇呢，最后成不成还得另说，就想着要红包了。
不扯闲篇，那媒婆还说了明儿个中午带他去女方家里拜访拜访，一想到那个圆脸儿大屁股的媳妇儿，李屠夫心里那个激动哟，简直都快没边儿了，这都三更天了，高兴得睡不着。
他寻思既然睡不着，那干脆也别睡了，还不如早点起来把猪给杀了，一大早推去早市儿卖完后，去见将来的媳妇儿去。
李屠夫起床揭开水缸盖子，一看水不够了，杀猪要用水，没水可不行。得嘞！那就去河边挑水。
天色正黑，李屠夫就提着马灯，挑着水桶，屁颠屁颠的就朝河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心说话:“等明儿个把肉卖了，去城里买点瓜果点心，再回来换件新衣裳，我呀！提着礼物去看媳妇去，说不定啊这大屁股媳妇儿，将来没准还能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儿呢！我可听说人说了嘿，这大屁股的女人啊！她好生儿子……”
李屠夫心里那个美哟！就甭提了，还哼着小曲儿。
他家离河边不远，就百八十步的路程，走到一个河滩前。
何为河滩？河流经过，流域的河边由于泥沙沉积而形成的天然滩涂土地，河边水深时淹没，水浅时露出的地方叫河滩。
这河滩以前叫漩涡滩，深水区全是大大小小的漩涡，故而得名，后来人们又把这叫做水鬼滩，光听名儿就知道，这里一定淹死过人。
早些年城里有一个小孩儿，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死了，父亲死后，母亲又跟人跑了。
正所谓：“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家中只剩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这小孩儿十岁那年，说那年的夏天实在太热了，老天爷跟下了火似的，这小孩儿实在热得受不了，就想着去河里游泳凉快凉快！
他不敢去离家近的河滩，怕被奶奶知道后免不了一顿毒打，也是鬼催般的就跑到这漩涡滩来了。
这漩涡滩表面看着挺平静，可水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漩涡，平时人们都不敢来这里洗澡游泳，稍不留神就得被水中的漩涡卷进去，这条命也就算扔了。
这小孩儿他没来过这地方，他哪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跑到漩涡滩前，看着深蓝深蓝的河水，早按耐不住了，三两下脱了衣服就下了河。
在滩边上洗了一会，他觉得不过瘾儿，这小孩他会游泳，就想着去深水区玩玩。
想罢！纵身一跃就是一个潜泳朝河中心潜去，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让水中漩涡卷进去挣脱不开给淹死了，虽说黄泉路上无老少，可这半大的小孩儿看着也怪让人心疼的。
奶奶看到尸体后，哭得死去活来的，脑子也受了刺激，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一到晚上就来到这漩涡滩前又哭又笑的，那哭笑声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吓得离漩涡滩近一点的人家心惊胆颤的，整晚都睡不好觉。
人们也怕这老太太出事，热心肠的人就劝她说：“老人家，您孙子已经死了，您老人家就节哀吧！保重身体要紧，赶紧回家去吧……”
那老太太听到这话就变得暴怒起来，捡起石头就冲着人砸，一边砸还一边咒骂：“谁说我孙孙死了？我看你才死了呢……”
人们都说这老太太疯了，日子长了，也没人再多嘴儿。
有一天夜里，说这老太太好像出现幻觉在河中看到她死去的孙子了，那小孩儿冲着她说：“奶奶，我好冷啊…”
老太太眼窝儿浅，一听这话老泪可就下来了，忙奔着河中走去，这一去，也是没有再回来。
等人们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死透了，没得救了，那尸体就这么泡在河里也吓人不是，好心的人就把尸体打捞起来埋在了不远处，虽说尸身不在这里了，可这亡魂却还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