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雨欲来（1/1）

一番找寻无果之后，孙休岳正要出去看看，一推门却见裴思楠已经换了一身淡紫色长衫。此刻正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份糕点，胳膊搭着一件青色衣服，不用想肯定是给孙休岳拿的。

见孙休岳要出门，裴思楠问道：“大人，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这是要去哪里？”

“我想去寻件衣服，起来以后发现我的衣服竟一件也找不见了，是你拿走的？”孙休岳说着便将门口让开让裴思楠进来。

“我看那些衣服都有些旧了，便让府里的人拿走了，这件衣服是新做的，大人试一试合不合身。”说话间裴思楠已然将手中的早点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那件衣服递给了孙休岳。

接过衣服之后，孙休岳细细查看。这是一件青色衣服，绣着精致的花纹，看起来非常考究。待衣服上身，孙休岳发现尺寸刚刚合适，款式也很符合他的品味。随后两人对视一笑，便吃起了早点来。

二人来到王府之后，发现祁天淮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们了，见二人来了，祁天淮自然是高兴极了。待到二人给祁天淮敬完茶，孙休岳便让裴思楠先离开了。

而祁天淮也是没有任何废话的开始讲起课来，孙休岳也很识趣的坐下并开始认真听讲，时不时也会抛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让祁天淮为其解答。就这样在大周京都北靖王府内，孙休岳在面前的老头口中了解到沙场之上的艺术，也见识到了这个老人爆发出的巨大能量。

之后的日子里面，孙休岳无论风雪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间书房之中。在那里，他明白了人谋之论、筹策之法、攻城之策、器械之用、屯田之方、战马之养、营垒之造、阵图之妙，无数的兵家典籍被灌输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得不说，孙休岳是个天才，不知不觉间那个曾经对兵法阵图一无所知的少年，已将可以在纸上谈兵了，面对祁天淮的提问也可以说出自己独特的意见，这些意见虽在祁天淮那里还不足以成为标准答案，但祁天淮明白那些还不成熟意见对这样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人而言，已经实属不易了。

显然祁天淮对皇帝选的这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但他毕竟是被皇帝选中的人，仅凭这点本事想要干成皇帝交代的那件事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祁天淮只能祈求老天爷，再多留一些时间给自己。“哪怕只有三年，不，两年，再给我两年时间，我绝对可以让这孩子干成那件事。”祁天淮心里虽然这样奢求着，但他明白自己远没有那些时间了，年终祭奠终究是要到了。

通过这段时间和老王爷的相处，孙休岳发现这位老人绝对非同一般，他的才学谋略远胜过内阁那群自比管仲乐毅的大人们，他的机敏果敢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而他的温厚仁慈也是皇亲贵族中少有的。孙休岳越来越被祁天淮身上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他心里明白这个老师能教给他的远不止兵法本身这么简单。

而随着时间的一天天的过去，二人的师徒关系也在一朝一夕的相处之下变得尤为亲近，在闲聊中孙休岳了解到这老王爷也是个苦命之人，膝下无儿无女，王妃也早早的离开人世，而王爷也是个痴情的人，王妃过世以后并未再娶。

如今能陪在身边的也只有随他从北境而来的那位老奴仆了，听说那位老人家很早便在王爷身边了，原名叫做史丹，王爷觉得难听就为其改名为史晨，至于为什么是史晨，按照王爷说法老人看时辰准的很，得知此事后孙休岳也改口唤老人为晨叔，而对祁天淮的称呼孙休岳也从王爷变为了师父。

而在这段时间里，孙休岳和裴思楠的关系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们之间的谈话变得更加频繁，彼此之间的了解也更加深入。同时孙休岳发现裴思楠的脾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反倒对他很是恭敬体贴，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将孙休岳照顾的很好。二人终究是被琐碎的生活羁绊在了一起，而灵魂和肉体的交互也日益增多。

说实话，孙休岳很享受这平静的日子，没有朝堂之事乱心，每日只需要到祁天淮那里听听课就好。况且每日回到家中还有裴思楠这个大美人陪着，这样的日子不比神仙差多少。但这诡异的平静让孙休岳觉得不安，总感觉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贞佑七年十二月廿五日，这一日孙休岳并没有如往常般前往王府，而是早早的来到了礼部衙门，因为今天是年终祭典的日子，虽然多日不曾来衙门当差，但他到底是礼部的官员，拿着礼部的俸禄，自然是要随礼部的诸位官员一起前往祭典现场。

一番等待之后，在尚书大人的带领下礼部的官员朝着皇宫之中走去，一路上全是各部衙门前往祭典现场的景象，人山人海，颇为壮观，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朝中大员们也无不惊呼此次祭典的盛大。

大周京都金陵城皇宫之内，祁思圻正在太监宫女的照顾下穿戴好天子衣冠，缓缓走出寝宫，只见祁思圻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脚登青缎粉底小朝靴，每一处都在彰显着他身为帝王的尊容和威严。

外面皇后和太子也已经穿戴整齐利索，一前一后的跪在内殿门口等候，在见到祁思圻走出之后二人被下人扶起，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跟在祁思圻后面朝着祭典现场走去。

与此同时祁天淮身着蟒袍王服，头戴七珠华宝，坐在步辇之上，被几个很是卖力的太监抬向祭典现场，旁边的老太监边走边嘱咐着祁天淮祭典的流程，时不时还催促着抬步辇的小太监，生怕误了皇帝的大事。

而被催促着的太监们也只是稍稍加快，倒不是他们偷懒耍奸，只是步辇之上的人可以是北靖王祁天淮，这位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了，他们生怕走的太快颠着老人家，大典没去成，倒让老人家去了西天。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老人家的身子，恐怕要比他们这些缺了阳气的阉人还要硬朗。只是这位老人家确实快上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