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能不能给我女朋友献血（1/1）

韩瑶苏醒过来的时候郑少东还没有离开，又或许郑少东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久到韩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隆冬时节，北城干冷的气候让窗外的冰凌久久没有融化，淡粉色的窗帘却意外增加了些暖意，病房内光线昏暗，腊月的北城下午早早就失去了太阳。“真是见了鬼了，自己竟然有些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场面“郑少东心想，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类似的情绪了。然而韩瑶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盯着眼前的虚空，也许是想快速结束这种沉默吧，韩瑶看了看坐在她右手边的男人，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只是成熟了些。记忆中的郑少东还是少年时期，又或者可以说她们四个人的少年时期，一个很普通的炎热的夏季傍晚，热气还未完全消散，凉意却已经到来，空气中似乎都是两种力量的对抗，此消彼长。大概是因为郑少东长了一双类似桃花眼吧，但是比桃花眼要小一点，睫毛很长，很花美男的感觉和他凛冽的气质着实不配，仿佛一株百合开在了陡峭的冰川，危险的诡异，也正如郑少东第一次出现在韩瑶的世界，带着鲜血和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应该远离吧。"韩瑶想，不过已经没有意义了吧，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间不能倒流，即使抽出的血液可以重新输回来，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八年了，从她在离开前悄悄地去医院看了郑少东最后一眼到昨天下班后他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整整过了八年。这样想来她们认识13年了，从她13岁到现在26岁。从初三到工作，也从曾经的欢喜冤家到暗生情愫到一段短暂却让她刻骨铭心的热恋，但最后她不得不背叛，那样长的纠缠也才五年而已，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而逝。这八年却是真实的她一秒一秒熬过来的八年。她有设想过来到北城会不会遇到他，但想到人海茫茫两个如此渺小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相遇呢，如果缘分来得那么容易，那上一次为什么断的那么决绝。但是韩瑶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来北城一个月，郑少东就站在了她面前，路灯昏昏暗暗，投射出灯罩里或污渍或那些赴死的飞虫的阴影。他就那么站在了光与暗的混沌处，而韩瑶在视线穿错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他，即使她都没看清他的脸，但是她知道 是他。她以为第一句是质问，是指责又或者只是寒暄，没想到多年未见，桀骜如郑少东也变成了自己瞧不上的那类人，道貌岸然的说着冰冷的话。

韩瑶不是固执的人，所以只在郑少东表明来意的时候错愕了一会儿，很快她就接受了命运，“好久不见韩瑶，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能不能为唐采献血呢，一个月一次。她病的很严重，血库的血有时候供不上，而她随时会出现紧急情况，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你可以提任何条件，我都能满足你”韩瑶听着这些话，竟然有点走神，时间真的会让一个桀骜的，冷漠的少爷变成现在这样。“可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和她一个血型呢，条件是隐瞒所有人，让医院严格保密，除此之外没有了”她只用了五秒钟就准备好了答案，他开口，她不会拒绝。她忘了自己怎么上楼的，也没有关注身后的郑少东什么时候走的，她只想快点到卫生间，她撑不住了。打开水龙头，她放肆的哭了出来，八年来的第一次，在瑞士的八年，无数次她想到郑少东哽咽，心悸到心脏抽痛，可她从来没有肆意的宣泄过，她觉得她没有资格，是自己的错，自己就没有资格难过。而现在她终于有资格了，“语言我的血是吗？可以 都给你”

“感觉还好吗？”郑少东终于开了口，目光也随之转移到了韩瑶的脸上，有点苍白还有种坦荡的感觉，她好像一直都这样，想说什么，想要什么，一切都会放到明面上。本来只当作伶俐明媚的小妹妹，在他的世界横冲直撞了过来，从此，他不得安静了也无法再思考寂寞了。只是往往事与愿违，背叛，离开，再相遇。命运从未把他们分开，却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想了很久如何开口，见她的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大衣下的另一只手近乎痉挛。冰冷的话说出口，他以为会迎来愤怒，指责，毕竟以前的韩瑶一点就炸，小姑娘有仇当场报三次。长大了，连带着少时的凌厉都消失不见。人变得清丽淡漠，张口只剩只言片语。

他本以为她不会答应，可韩瑶答应的很是痛快，她只是盯着他的脸确认了几秒，似乎是确定了是他说出的话，就答应了，甚至没问他报酬。也就是这样郑少东竟有些不敢面对，可明明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觉得不忍的还是他。“为了唐采，只有这一个办法”郑少东想着，冷漠得收回了久违的同情心。“还好，可以出院了吗？”昏迷本不在韩瑶的预想内，可能身体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好吧，不然也不会抽200cc血就扛不住了，她自嘲着。“再观察一晚吧？明天没问题的话，我找人帮你办出院手续并送你回家，补品已经准备好了，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联系或者找于秘书，就是前天和你签协议的人”郑少东本来只想让韩瑶和秘书联系的，可说出口的却首先是自己。他得离开了，今天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预想。心脏似乎被攥住了，压的他喘不过气。

“好的，谢谢”韩瑶不想再多交流，这样只会让她记忆里的郑少东越来越模糊。沉默了片刻，郑少东离开了，房门轻轻地关上。韩瑶转头看向窗外，想起了第一次与郑少东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