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州清晏风波(1/1)
六月十九,温宜公主生辰宴,安陵容身穿藕荷色浮光锦,头戴一顶蔓草花银冠,一支银点翠兰花簪,点缀一两朵料器珠花,耳环戴的是一对白玉木兰花苞形耳坠,低调不引人注目,亦不失端庄。
吕盈风同安陵容携手同行至九州清晏,与众人见礼后,落座于自己座位等皇上来。安陵容见到沈眉庄头上插着太后赏赐的和合二仙金簪,悄悄唤了句吕盈风,“欣姐姐,你看,”便用眼神示意。
吕盈风不过略瞧一眼道,“今儿个是温宜周岁生辰的好日子,我们还是等下看小寿星要紧,没事看旁人作甚。”
“欣姐姐说的是,是陵容多心。”
沈眉庄见方才安陵容与吕盈风瞧自己,还以为是来时路上汗弄花妆,令采星掏出镜子,自己端详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又不知晓是何缘故,本想细问,奈何皇上与皇后已入席,沈眉庄只得作罢。
众人行礼齐声,“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皇上看见沈眉庄头上太后赐的和合二仙金簪,眼中闪过一瞬冷意,就消散了,仿佛刚才那寒意不存在似的,笑道,“都是家宴,不必拘礼。”
众人落座,宫中寻常的歌舞表演伴着觥筹交错,宫中嫔妃桌上皆是葡萄酒,倒不怎么醉人,为了保持仪态与清醒,众人除了必须敬酒祝词外,其余不过抿一口而已。
至于吃食经手人多繁杂,又顾着仪态不能一一鉴别,只用些味道轻,不易被人动手脚的菜品吃。吃食都是比平日里的膳食要好上不少,安陵容内心暗道可惜了。
曹琴默走过来盈盈浅笑道,“今日歌舞虽隆盛,却难免落于俗臼,本就是家宴,不如姐妹们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皇上不甚在意道,“今儿个你是正主,你且说说看。”
曹琴默道,“臣妾想宫中姐妹侍奉圣驾,必是身有所长,不如将这些长处写在纸上,谁抓到什么便表演以娱嘉宾,皇上以为如何。”
“你这个想法倒新鲜,也好,就按你说的来。”
众人写了纸条放入抓阄的容器里。
曹琴默道,“这抓阄行令的令官便由臣妾做吧。”
皇上道,“你这个出主意的人怎的不先抽,反倒做起令官来。”
曹琴默道,“臣妾身无所长,只会打珠络玩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经想好了,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臣妾都送一串珠络儿以表心意。皇上您说好不好?”
皇上道,“也好。”
第一个自然是皇后。
“请皇后娘娘写一个寿字。”
皇后宜修写了一个寿字后道,“这字便给温宜公主吧。”
皇后宜修看上去端庄雍容,慈爱包容如同佛龛中一尊菩萨,安陵容远远望着宜修,似乎想看出什么,又什么也没看。
曹琴默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赐字,臣妾替温宜公主谢过皇后娘娘。”
“请婉贵人作惊鸿舞一曲。”
皇上面上不好看,还没等纳兰慧敏说话,自己先说道,“不必作了,婉贵人你随意一舞或一曲即可,不拘是不是惊鸿舞。”
纳兰慧敏面上难堪,又很快镇定下来,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只说道,“是,皇上,臣妾去更衣。”
纳兰慧敏虽会惊鸿舞,如今这种场合未必能惊艳众人并安抚皇上,况皇上提起自己跳惊鸿舞隐隐有怒气,不如跳自己擅长的剑器舞。
说起剑器舞以唐代公孙大娘最为出名,据说草圣张旭见此舞才悟草书真谛,纳兰慧敏自幼是当作姑奶奶养大的,跑马习武都娴熟,也仔细研究过张旭的草书,自是能将剑器舞舞出一种风姿。
纳兰慧敏身着一身朱砂红的舞衣,剑背在后,行礼道,“臣妾便效仿公孙大娘表演剑器舞,望皇上莫要嫌弃。”
安陵容从皇帝无悲无喜的眼中看出了一瞬错愕和痛恨,还有质疑失望,随即看纳兰慧敏的目光从先前尚有虚假的柔情,彻底的冰冷。
皇后眼中流露出颇为得意笑意自斟自饮了一杯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舞。
安陵容心知无论这舞纳兰慧敏跳的好与不好,这个“婉”字,皇上是要换一换了。
富察仪欣和佟佳韶音都站出向皇上行礼道,“寻常丝竹管弦太过俗气,臣妾愿意用琵琶和筝给纳兰姐姐做配。”
皇上道,“也好。”
起手琵琶声铿锵如刀剑相击,后筝声似弯弓拉弦,最后鼓声定音,纳兰慧敏才开始舞,腾起如飘渺云雾,落地旋转,英武决绝如堕地的红山茶,舞毕,纳兰慧敏行礼。
皇上道,“赏。”
皇上看纳兰慧敏冰冷的眼神已变得陌生,仿佛他才第一次认识她,纳兰慧敏便心知君情凉薄,自己也芳心错付,幸而相处时日短,情分不过尔尔,尚可回头缩手。
纳兰慧敏端庄行礼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曹琴默还欲再抽签,皇上突然道,“朕方才饮酒醉,有些头疼,不如今日先散了吧,左右是家宴,”曹琴默闻言讪讪地收过手,什么也没说。
皇上皇后一起离去,众人道,“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其后,众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