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误入命格（1/1）
江南烟雨多，走在路边，见一位老妇人在埋头收摊，忙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密集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苏莫见此去帮忙，不一会儿收拾好了，雨也停了。
老妇人叹气：“看来白忙活了，这江南雨水多，也是常有的事，谢谢你啦，小姑娘!”
“无妨，举手之劳”
又耐心帮她摆好摊，老妇人感激，拿出块红手绢递给苏莫，苏莫摆手不收，老妇人道：“这世道艰难，活着不易，这红手绢是我自己亲手绣的，不值什么钱，还请收下，避避邪也是好的。”
“大娘言重了，本是举手之劳的事，犯不着如此，刺绣我虽不擅长，但也知道极其费眼睛”，苏莫还是没有收下。
可是苏莫接下来便后悔了，看来急需辟邪，好歹是个神仙，好歹还有些法力，怎么就又被抓了？还是官兵！又是二话不说拖起就走，这当兵的都是一个路数？
苏莫也大致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了，没想到这次是被带进皇宫，她以为是王爷干的，正在想着要不清空他的记忆，离开？
结果抬眼望去，坐在龙椅上的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在打量着她。
嘴角有些发抽，小皇帝？不对，八年了，应该是皇帝了。
挑起眉毛，对着他挥挥手问了句好，就打算转身就走。
身后侍卫拦住，难不成这帝王疑心太重？怕自己从前那点子不光彩之7事暴露出去，就想灭口？
“你倒是跑得挺快？”声音清亮如泉水叮咚。
“不敢，不敢……”
“苏莫，你可是让朕寻了好久！”叫名字时下重音，说到寻字又透着无奈，好似期待已久。
“皇上寻我做什么？”
“自然是……”他咳了声，对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拿出早就备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女苏莫，冰雪聪明，才貌双全，特册封为莫妃，赐居昭华宫”
苏莫还以为是什么马上处斩之类的，这个结果是一点没有料到。
“皇上，这是何意？”她想不通，论岁数，她比他大了不知多少，皇室子弟对婚嫁之事极为严格，怎么就一道圣旨，就成了后宫娘娘？
“放肆！”太监齐声呵斥。
她被抬进昭华宫，摇身一变莫妃娘娘。
她思来想去，她早就忘记当初见小皇帝时用的是男身还是女身，怎么就偏被看上了！真是……
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得速速离开，在天上再晃悠一段时间，到时候凡尘俗世与她何干。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太监一声声通报，她想：要不说清楚再走？
“爱妃，我来了！”
如此充满激情的呼唤，给苏莫起了一身疙瘩。
她想速战速决，忙拉起他的手：“皇上我有话对你说”
他大喜反拉过她的手：“真巧，朕也有话对你说”
“那我先说！”苏莫先一步答。
“好，你说！”
“皇上我不能做你的妃子！”
“为何？”
“我岁数大了，不合规矩！”
“朕不在乎”又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朕会护你，相信朕，朕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苏莫忙避开这饱含深情的目光，道：“皇上，我不能……”
总不能说自己是神仙要上天？
“为何，朕是皇帝，天下都是朕的，你可知道想成为朕的女人的有多少吗？可是朕只要你，你该是明白这对于帝王意味着什么？还是你根本不屑一顾？亦或是你有心仪之人？”
“皇上，苏莫本就是一个喜好游历四方的乡野女子，放荡不羁，不识礼数，根本不适合留在皇宫。”
“那，除开这些你可有喜欢过朕？”皇帝这话问的有些幼稚，像是有些委屈，苏莫感到真尴尬。
“没有”十分坚定，根本毫不迟疑说出这两个字。
他有些失落，低耸着脑袋，失魂落魄。
“皇上，我确确实实没有喜欢过你，不过，喜欢你的千千万，您也不必气馁，说不定哪天就遇见两情相悦的。”
苏莫说得是大大的实话，在月老的姻缘簿上记载的与他伴随一生的女子现在还在乡野间，十年后他们会相遇，相爱。
“皇上起驾回宫！”
宫女太监跪送。
宫门被重重关上，看来这是被打入冷宫了。
管他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正欲施法，又被太监一声：“翊王爷到！”
后宫他也敢闯？已经权势滔天到这种地步了吗？
多日不见看起来多了些憔悴，他大步流星冲进昭华宫，看见苏莫先是松口气，再一把打横抱起，想带走她。
苏莫挣扎开：“放手！王爷”
他胡茬的嘴角抵着苏莫耳畔：“跟我走！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
苏莫瘪了瘪嘴，白了他一眼。
“请王爷自重，放开本宫”
他顿了顿，放下。
“王爷今日之事，本宫权当没有看见，您是皇上的王叔，也是本宫的王叔，所以请你离开！”
快走吧，不然快乱成一锅粥了！
“苏莫，本王有话要说”
他怎么知道自己叫苏莫，先前明明是化的男身，可能是他皇宫有耳目吧。
苏莫想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就道：“王爷说吧！”
“本王心悦你，我……”
还未说完，就被苏莫打断：“王爷，我们只见过一次！”更何况，你还有段命定姻缘！
“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念念不忘，这或许就命中注定！你就是与本王携手一生之人，要不然本王从不上香拜佛之人，怎会在那天情不自禁，偏偏遇上你，而且遇上你之后竟有种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觉，他们说姻缘天定，本王一直嗤之以鼻，热血沙场之人自然对所谓天命不屑一顾，可是从见到你后，本王信了，知道何谓一见倾心！何为相思！”
苏莫听到这里，忍俊不禁流下两行清泪，他忙将她拥入怀中，苏莫亦抱着他，他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王爷啊，历经这么多世，孟婆汤还没有让你完全洗去记忆吗？
多年的隐忍，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有些厉害，想止也止不住，紧紧抱住他，此时她不想撒手：一刻，就一刻吧！天道啊！他是真心爱着我，我也是真的不想和他分离，我不想再一次次看着他转世，一次次生离死别，一次次娶妻生子，再一次次儿孙满堂。
一刻毕，苏莫平稳下情绪，捧起他的脸，闭着眼，在他唇上重重落下一吻，再轻轻放开，法诀起，周遭时间全部静止。
含着泪，手指凝聚光圈，打算消除他的记忆。
“大仙，不可！”司命星君及时赶到，赶紧制止苏莫的行为。
“司命星君这是为何？”
“大仙有所不知，此人的姻缘本是在寺庙上仙遇见的那名女子。”
“我知道，所以为了不破坏这一点，我要消除他的记忆。”
司命连忙摇头，苦口婆心道：“大仙，因你提早化作女身，些许因着你们宿世缘分的缘故，他的姻缘落在你的身上了，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如果将他记忆消除，那他命定的谋朝篡位为红颜就成不了了。”
“那怎么办？咦，这姻缘之事不是月老管辖的吗？”
说到这，司命有些为难：“的确是，这即牵扯姻缘又事关命理之事本是我们管辖范围，可是月老死活不肯下来，说什么腰疼得厉害，腿脚不好，让我们年轻的跑跑腿，这……”喋喋不休说了许久才意识到正事未做，尴尬笑了两声，才步入正题：“这个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只是需要您做点子牺牲。”
“怎么说？”
“既然那女子的姻缘落在你身上，而你又恰恰成了皇帝的妃子，所以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命格，还请您继续完成那名女子未完成的命格。”
“我来完成！怂恿他谋朝篡位？再被冷落？再和他生孩子？我们仙凡殊途，如何结合？”
司命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
“大仙，您错了，那名女子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应承您当初安排的一生顺遂，夫妻和睦，命格以成，不得更改，只能继续，所幸你是以女身和他在寺庙相遇，也不算是更改命格，命簿里的都较为粗略直白，具体如何还要凡人自己去书写，只要大致不变，那就无妨。”
“什么意思，说具体点，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整理一下衣冠，道：“在他谋朝篡位成功之际，就是你全身而退之时，在此之前你需要不断怂恿他，激化他们的矛盾，待他成功，就算是应了一生顺遂，他一登基，那小仙就可以将他原本命定的女子纳入命格，届时算是完成夫妻和睦，子嗣成群。”
苏莫有些神色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点了点头，司命星君在离开之际留下一句：“不得与他行房，否则顷刻毙命，药石无医。”
目送司命星君离开，回头拥住他，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了，这次要伤害你一次，下次不会了……”亲了亲他的脸颊，一个响指，时间恢复运转。
他有些茫然，看见眼前女子，又坚定起来，拉起她的手腕：“苏莫，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脑中响起司命的话，她从容甩开他的手，嘴角轻蔑地扬起，眉眼轻佻，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王爷，苏莫现在已是皇妃地位尊崇，早已今非昔比，跟着你，顶多能给我一个侧室名分，就算是正妻之位哪有皇妃来得尊贵，更何况，皇上的女人乃是天下女子的梦想，站在全天下女子梦想之上的我，会自甘堕落吗？”
最后几个字，是故意离他很近说，察觉气氛凝结，感受到他的隐忍，又不动声色退了一步，笑着说：“谁是皇上，我便是谁的，王爷请便！”
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他的魂牵梦萦，她的不屑一顾；他的深情款款，她的刁钻刻薄。
“哈哈哈啊哈哈”笑声洪亮，似乎是发泄不甘，握紧拳头，气冲冲离开。
苏莫见他慢慢消失在眼前，才松了口气，瘫软倒地，看来她看的话本还是有帮助的，看，她学得多像啊……
皇帝寝宫内
年仅十六岁的皇帝，独自在寝宫惆怅，一旁的李公公有些不忍心，他伺候皇上多年早已将其视为亲子，上前宽慰：“皇上，您既然喜欢莫妃娘娘，为什么就不说明白呢？”
他埋着头，许久，才答：“她不喜欢”
李公公摇头，耐心道：“皇上，天下都是您的，那个女人能拒绝您呢？更何况，您的真心又有何人能及，莫说旁人，若是老奴遇到一个如此一心一意，如此深情相待的良人，即便是来生入十八层地狱也心甘情愿了。”
“真的？”
“千真万确！”李公公忙做出发誓的手势。
皇帝笑了：“你呀！惯会哄人，这么晚了，你先下去吧，容朕好好想想。”
“喳，奴才告退！”皇帝挥手，李公公才带着担忧退下。
打开暗格，这是历任皇帝的秘密，旁人无从知晓，多半会放些重要机密，可他的暗格放着许多玩意儿，有各种宝石，珍珠串儿，鲜花，绸缎，胭脂，香水，每一样都有独特精美之处，还有些是番邦进贡的水果，这些东西几乎把暗格塞满。墙上挂着副女子画像，长发及腰，眉目如画，一身白衣，恍如仙子，他抚摸着画像，道：
“苏姐姐，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朕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朕一遇到什么稀奇的好的，就留了下来，想着如果能再见你一面就把这些通通送给你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朕也会想办法送到你喜欢为止的，为什么，朕话还没有说出，你就拒绝朕了！你可知道，八年前，是你走进朕的世界，带给朕温暖，朕找了你八年，想了你八年，等了你八年，念了你八年，也爱了你八年，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朕一个机会，朕为了等你，后宫空悬，为了爱你，每次下朝都会暗地如何做一个好丈夫，学厨艺，学画眉，只想你心中能有朕，朕以为真心就会得良人，他们都这么说，他们都说朕行，朕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朕只在乎你的看法，哪怕是给朕一个机会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