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欢迎回家，任晞（1/1）
屋里一阵寂静，像是空气都凝结，显得呼吸都格外凝重。
“什么是失败品？”任桀努力接受着这个词汇，但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实验中的失败品。
任晞低下了头，看上去并不打算解释。
任桀很干脆的说，“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更想知道有没有能让他解除灵魂状态的方法。”任晞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任桀盯着一旁出神，手指在桌面缓缓敲打出规律的声音，环绕在房间，
他开始做出多种假想，如果是失败品，那就有成功的，或许就能找出方法就是概率很小，不过，吴攸重生后是自杀，跟死后的失败品毫无关系，任晞这么说，应该是吴攸和他说的那种人特征很像，这或许是个突破口，还有可能是吴攸重生前的死和失败品有关，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有多少人重生了呢，还是说，重生这个结果就是成功品呢？
任桀突然皱紧眉头，叹了声气，越想越乱，所以就放过我愚笨的脑瓜子吧。
“我现在这样很好，”吴攸说着，“所以，放弃这件事，歇会吧。”
怎么放弃？以后继续看着你穿透一个个东西后盯着自己的手半晌，独自一个人在窗前黯然失色？
“吴攸，以后你听到让你放弃这样的话，就捂住自己的耳朵，”任桀说着就伸直手浮在吴攸的耳侧，坚定地看着他说，“心里默念，别听，恶评。”
吴攸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用手点了一下对方悬着的手，“知道了。”
“少爷，就我听不见？”温清影微笑着，仿佛在说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
“嗯。”目前而言是只有我和任晞听得见。
任桀走到任晞身边，在对方吃惊的眼神下，摸了他的头，任桀估摸着，他也就10岁左右，“你为什么能听见他说话？”
任晞犹豫了一下，却说，“哥哥为什么把我带回来？”
“因为你看得见他，对我有帮助。”任桀直言不讳。
“如果我说的话，没有帮助呢。”
任桀知道他担心什么，没有用处的话，自己会不会不要他，不过在街上他反应很快，温清影也说他很敏捷，说明是有些身手的，任桀拍了拍他的头说，“那就看你以后表现喽。”
任晞一抬头就和任桀对视上，就像是与太阳迎了个满怀，“那个，”任晞开口道，“应该是因为我也是失败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在那天的巷角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红色的，与他逃出的地方不同的红色，那双眼睛怒视着人群，说着自己是魔鬼的使徒，却放开了手里的孩子还悄悄在他的衣兜丢了几枚金币，那几枚金币被任晞看得好清楚，当时他就想恶魔的使徒也会请求孩子的原谅吗？那自己会被那群人请求原谅吗？那群改造自己身体的人会请求自己的原谅吗？
从那天以后，他不再逃了，他就呆在那个巷角，这样他会再见到那双眼睛，他渴望见到那双眼睛，然后他见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给了他一个面包几枚金币，他被自己吓跑了，那他还会再来吗？他不敢想，昏沉的脑袋就这样让自己抓住了对方，他不想这个人离开，出于本能。
听到任晞说的原因以后，任桀还没多想，就听到了一阵肚子传来的声音，任晞站在那里低头涨红了脸。
“不得不说，少爷和他是有些共通之处的。”温清影面无表情的嘲讽着。
“别说下去了，我还要脸。”任桀双眼无神的微笑道，随后拉起一旁的任晞，“我们去吃饭吧。”
前往的路上，任晞小声地说，“哥哥，不问我的经历吗？”
“不问，你要想说早就说了，”任桀不感兴趣，散漫的回复着，“而且，你不说也知道，应该是一帮混蛋伤害了你吧。”
“谢谢哥哥。”任晞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着，“不用谢。”任桀小声地回应了。
任晞没告诉他自己在那片地方被改造了多少次，没有说没有说自己怎么逃出的那片鬼地方，也没有说任桀的眼睛和逃离那晚的警告灯一样，有着死亡的宁静。
“嗯？你招到厨师了”任桀吃着嘴里的排骨问温清影。
“少爷是打算给我小费吗？”
“……”任桀无奈，递给了她几枚金币，“你不饿吗？”
“我是女佣，少爷。”
“女佣不用吃饭啊？你的职业是女佣，你的身份不是。我们的身份都是人，而人需要吃饭，所以这位女士，请。”任桀摆手指向身边的椅子。
“还有你，任晞，快吃。”任桀抬手夹了一堆菜放进任晞碗里，随后又用筷子夹起一个排骨举向旁边，“嗯！真香！你就闻闻味儿吧。”
吴攸别开脸叹了口气。
任桀没想到，任晞吃了5大碗米饭，按理说好久没吃饭的人，他的胃容量减小，第一顿吃不了这么多。
“你多大了？”任桀询问着坐在一旁的任晞，一开始光顾着问别的，忘了问年龄了。
“不知道，大概17了。”
“你17？”任桀惊讶地看着比自己还矮不少的任晞，忍不住打量。
“可能是因为我被改造过。”任晞低着头环扣住双手，像是做错什么坏事一样。
任桀拍了拍他，叹了口气，差点忘了他说自己是失败品了。
“不过，少爷，你也确实长高了不少。”温清影在一旁说着。
她说的没错，刚来这时自己差不多一米六，这还没过几天，自己已经和温清影差不多高了，而温清影大概一米七，确实长得有些太快，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身高，可能是在慢慢恢复自己之前那个的身高。也幸好之前给温清影买衣服的时候，给吴攸买了几件，虽然大了些，但好歹不至于没衣服穿……
“天要黑了。”温清影望向窗外，客厅的窗户很大，黄昏看得一清二楚，任晞也许是被黄昏照的舒服，也许是沙发太舒适，缓缓闭上了眼。
任桀将外套盖在他身上，温清影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胸前的胸针，宝石磨损的地方稍有些扎手，她忽然开口询问着，“少爷，人们怎么面对分离？”
“问的这么深奥？”任桀撑着下巴回应，“大概会哭着送别吧，怎么了？”
“没经历过，想问一下罢了。”温清影停下摸胸针的手，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望向窗外快要消散的黄昏，“分离，果然不是什么好词呢，那么人们一定很害怕分离吧。”
“害怕是肯定的吧，分离出现的场合都不好，要么是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不合而分离，要么是为了学习工作和家人朋友分离，甚至有时候分离就是阴阳两隔。”任桀举着例子，清晰的解答温清影的疑问。
温清影没说话，像是在感悟着那些感觉，最后这些感觉全都化作一粒尘埃落入她的眼底，恍然间回过头倾诉着，“那好悲伤，少爷，怎么避免呢？”
吴攸也望向他，渴求一个答案。
“分离是避免不了的，准确来说，分离终会到来，这是早晚的事。”任桀摆摆手，像是对这一切无可奈何，很明显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也是人们不想听到的。
“如果害怕分离就珍惜现在拥有的吧，”任桀开口说道，“它会在分离前种下一朵花，直到分离的那一刻全然绽放，到那时，分离就不再是痛苦和悲伤，而是一幅目酣神醉的风景画，点缀你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
这句话，由那两个人慢慢体会。
任桀抱起一旁的任晞，“天黑了，该睡了。”
寂静的夜，任晞却梦到了之前的事。
刚从黑屋子出来的他被送到了手术台，刺眼的灯光刺痛他的眼睛，他听着周围的人的碎语，他呆滞在这里，任由身边人拖拉，他们在任晞的身上注射着什么东西，许多管子横散在他身体上，他听到身边人在说着什么，“这个容器没有变化，剂量不对吗？”“也许是位置不对。”“弄了几年，就他身体没异样，可别弄死了。”“要不试试眼睛。”在任晞的注视下，针管不断向自己靠近。
“登！登！登！”红色的警告灯彰显着紧张的环境，一群人匆忙地跑向屋子里，里面一片血腥气，尸体的肝脏裸露在外面无一幸存，“呕！”有人没能忍住直冲脑门的恶心，“快找！别让他跑了！”
远处的任晞疯狂的逃窜着，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后面的人们疯狂追赶着，而浓烈的血腥气引得四周的魔兽缓缓靠近，任晞敏捷地躲过魔兽的攻击，身上带着伤速度却比他们都快，任晞感受到身体有着奇怪的变化，突然天降的大雨掩盖住了他的气息，甩掉了那帮魔兽，躲了起来。
“找到了。”
任晞猛地转头就看见一袭黑衣，慌乱中正要逃跑，却突然被身后一击倒在地上。
那人呢喃着，“你就去燕骝，他在戎南……”
这是他在碧虚的最后场景。
随后任晞一眨眼就在戎南的街道上，他蜷缩在那个巷角，灰蒙蒙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视线，恍惚间看到不远处有人靠近并蹲下来。
殷红的眼闯入他的视野，“原来是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