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怪母子（1/1）
傍晚时分，季久和李锦安的电动三轮终于慢悠悠停在了高速收费站。
季久率先下车，挤在后座这么久，他的腿都要抽筋了。
季久下车后绕着车跑了几圈，李锦安去别处打探消息。
收费站入口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季久远远眺望，收费亭的玻璃上有迸溅的血迹，黑乎乎的干在玻璃上。
“今晚先在附近等一晚。”打探消息的李锦安回来了，从他皱紧的眉头不难看出，情况不容乐观。
既然要留宿，两人带着物资转移阵地，三轮车肯定不行，在里面坐几小时都会崩溃，睡一晚会直接死。
李锦安带着季久寻找可以窝身的地方，偶尔路过一些车子时，里面的人会惊恐地盯着两人，生怕他们偷袭。
季久发现后，每次路过车辆都会故意放慢脚步，然后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
而李锦安放任他捉弄别人，比起变异生物的攻击，季久这种微不足道的戏弄真的不算什么，顶多是考验大家的心脏。
再三寻找，都没有落脚点。若是平时，大夏天在马路上将就一晚顶多被蚊子咬死，可现如今马路上危机四伏，说不准会有什么虫子冒出来夺人性命。
深思熟虑过后，李锦安决定今晚住在公共厕所里。
“你确定？”人没进去，季久好像已经闻到了臭味。
这是无奈之举，实在找不出其他临时住处了。
道理季久懂，可他不想睡厕所。
季久在马路上熬到十二点，脚边堆了一小堆被他打死的蚊子，他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给李锦安看。
“这只，完好无损，这只，缺胳膊少腿，还有，这……”
“我困了。”
李锦安一句话打破季久的伪装，再熬下去季久要被蚊子吸贫血了。那么多蚊子，打又打不完，还不如抓紧补觉。
大手滑入季久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李锦安不由分说带着他去厕所。
厕所里条件并没有季久想的那么差，过道里甚至有提前铺好的纸壳。
“厕所都成抢手货了。”
季久一屁股坐到纸壳上，他认了。
认命的季久负责前半夜警戒，李锦安负责后半夜。
两人交替，一夜无事。
天亮前，李锦安将季久摇醒，外面有动静。
厕所的外面有个很大的花坛，李锦安听到花坛里有东西在动。
被叫醒的季久睡眼朦胧，垂头丧气跪坐在地上。
“等会找辆车，去车上睡。”李锦安冰凉的大手捧起季久的脸强行开机。
他松手时，季久的脸通红，也不知是不是冻得。
花坛的响动越发激烈，倏地，一股树枝穿破厕所的纱窗探进来，枝干上的叶片摩擦掉落在地板上。
季久：吓死人这棵破树。
李锦安：“快走！”
落后一步的李锦安用力甩上厕所的门，阻挡了刺向他的香樟树树枝。
季久惊魂未定，被李锦安拉着离开现场。
“我去，这棵树是活的啊，”他模仿着那股树枝，“咻咻咻——”
直到穿过收费站，季久还在咻咻咻。
李锦安原本将希望压在高速路上，期望可以快一点，没想到高速上两步一小车三步一大车，挤得满满登登。
承诺季久的车也没了，就算有，现在的路况也不支持开车行进。
穿梭在排成长龙的汽车中，季久啧啧称奇，“我来的那天路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确定？”
没记错的话，季久到江水镇那天距离陨石撞击已过了三天，路上应当有很多逃命的人才对。
李锦安不放过季久的神色变化，果然，季久心虚地皱皱鼻子：“我在车上睡觉来着。”
“这也不能赖我啊，那么长时间，不睡觉还能干嘛啊。”
“哼。”猪都没季久贪睡。
滞留在高速路上的车辆不计其数，同样被困在路上的还有开车逃命的人们。
在季久第四次被车内的人恐吓后，他二话不说一脚踹上那辆橙色的小汽车。
“给你脸了真的是。”季久怒比中指，只有他吓唬别人的份，“看什么看，我稀罕你那点东西吗？”
季久整张脸贴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誓与司机分个高低。
直到车内传出婴儿的哭声，李锦安上前拉来僵住的季久。
季久：我真该死啊。
“你说，我是走流程道歉还是直接下跪。”吓唬小孩，脸都丢尽了。
“没事的。”
李锦安冲车内的一家人颔首示意，拉着季久离开。
他叮嘱季久：“别惹事，太乱了，真要出事我怕护不住你。”
充满义气的话令季久感动，他擦擦不存在的泪水，“老子是纯爷们，要检查吗？”
李锦安：你妈的。
一路走到太阳高照，季久喝光最后一点水，空空如也的塑料瓶被捏扁扔远。
瓶子砸到一辆撞瘪头的面包车上，反弹到地上。
哗擦——
捏扁的瓶子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捡起，迫不及待送到嘴边。
季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仰头试图从瓶子里倒出一滴水。
脏兮兮的人努力许久，瓶子里一滴水都没流出。
他扔掉瓶子，凶恶的目光落到季久身上。
“靠，”季久鸡皮疙瘩瞬间鼓起，他用手隔空点着那人一脑袋打结的头发，“你那什么眼神啊，有毛病？”
在惹事这方面，季久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流浪汉步步逼近，李锦安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这一步致使季久的气焰更加嚣张，他指着那人的鼻子警告他：“别再靠近，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是他们人多，流浪汉考虑几秒，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确认季久不会偷袭后慢吞吞走远了。
李锦安目送那人离开，他看起来惨兮兮的，可惜李锦安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留给别人。末世物资稀缺是公认的，没必要从自己嘴里省下食物助人为乐。
“刚就不应该怕他，拿出你的气势。”季久倾囊传授一些生存小知识，“你强他就怕了，这叫什么来着。”
“人善被人欺。”
“对！”赞许的目光打量着李锦安，季久点头，“小莲花，你可以出师了。”
没走几步，季久扑到李锦安背上：“他们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会饿死我吗？”
李锦安：“季久，没良心。”
明明优先选择吃喝的是季久，现在居然给李锦安扣黑锅，他当然不能接。
八月的天气，又热又闷。尤其是顶着大太阳徒步，季久感觉他要熟了。
“慢点走吧，太热了，失去我你会快乐吗？”
“好兄弟，慢点走吧，我脚好痛。”
“哎呀，李莲花！我生气了，赶路不差这一会，我差，再走我要变成熟食了。”
“……”李锦安无奈停下，他们已经走出很远，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的车也少了许多。
现在是驾车的最佳时机，他通过了季久有关休息的提议，前提是季久乖乖待在原地，他去找车。
“李锦安，你真是好人。”
有事李锦安无事李莲花，李锦安：没事，习惯了。
知晓李锦安身强体壮，变异或许说进化后，他的体力耐力等各方面身体条件更是不断加强，季久任由他去找车，反正不舒服他会说。
短短几天内，从蓄力一击到连续攻击，李锦安进步飞速。
反观季久，受伤的地方一直不好，加上这几天的奔波，累死累活。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躲在货车的阴影里，季久蹲在地上思考人生，他甚至不敢坐下，怕烫屁股。
脚蹲麻了就换个姿势，在季久第三次换腿时，李锦安终于回来了，开着一辆皮卡车。
白色的皮卡车前照灯爆了一个，车头上还有干涸的血手印，车箱里用绳子绑着一张双人床。
“酷。”
李锦安稳稳停好车，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上车。”
上车前季久偷偷掐了下绑在车上的床垫，超软，那一刻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司机逃命还不忘带上他的大床。
有车后速度快了许多，季久懒洋洋瘫坐在副驾驶，要不是安全带束缚了他，李锦安觉得这家伙会软成一滩水，流到座位底下。
没有地图，没有网，李锦安只能靠路边的指示牌确认方向。
车子本身油不多，李锦安牢牢把控油耗，在油耗尽前提前下车。
他选择的下车点再往前有一处连环相撞事故发生地。五六辆车扎堆停在路上，均已熄火，地上有液体蒸发后留下的痕迹。
“有活口吗？”撞击太过惨烈，中间那辆黑色小车被前后夹击成了一张饼的模样。
这么多车乘客应该不少，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上前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照例是李锦安走在前面，季久背着包紧随其后。
距离车堆几步之遥的地方，李锦安停下脚步拦在季久前面，“有人。”
“几个啊？”季久悄悄从李锦安背后探出脑袋，“这鬼地方，多待几天会被晒成人干吧。”
天气太热，季久趁李锦安的注意力都在别处，暗戳戳往他身上挤，李锦安身上凉丝丝的，爽！
叮嘱季久在原地不要动，李锦安独自去查探。
季久撇嘴：“经典，小莲花买橘子我当儿子。”
报废的汽车里，方伟紧紧抓着他妈的手，母子两人皆是神情紧张，状若疯癫。
这种紧张的情绪在来人停下脚步，开口问询时达到顶峰，方伟推开他妈，连滚带爬扑到李锦安面前。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求求你。”
一个大男人，边哭边磕头，嘴里不住求饶，这幅场景令季久哭笑不得。
李锦安则是满脸无奈，他只是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而已，语气也没有很差，他长得不吓人的吧，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方伟还在砰砰磕头，很快他的额头有血丝渗出。
“喂！”季久看不下去了，“混蛋玩意儿碰瓷呢？你是不是想折我们家李莲……李锦安的寿。”
恨铁不成钢指着地上的男人，季久吐槽：“心思歹毒你这个人。”
“小伟！”
季久话音刚落，车上又下来一位中年妇女，头发花白体态臃肿，脸上全是对儿子的担忧。
她一过来二话不说随着儿子给李锦安下跪，同时不忘将儿子扯进怀里护住。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没有害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真的，我们没有害人，放过我们小伟吧，我就他一个孩子，求求你们了。”
母亲抱着儿子，话语中全是对儿子的维护，儿子缩在母亲怀里，发抖的身体逐渐冷静下来，好一幅母子情深的画面。
李锦安转头看向季久，询问他的意思。
“先起来吧。”季久神色淡淡，“说说怎么回事。”
据方妈妈说，她和孩子出门旅游，途中突发陨石事件，她们当即掉头往家的方向赶，没想到却被困在高速上。
“这路上，这路上有很多吃人的怪物，”女人掩面哭泣，“为了躲避我们翻过高速围栏躲到旁边的树林里。”
“等会，”季久打断她，“既然都下高速了，为什么还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因为，因为……”女人低着头望着怀里的儿子，季久看不到她的脸。
这时儿子突然发疯，大吵大闹，母亲急忙安抚。
“树林里有东西。”否则这对母子不会冒险回到高速上。
季久点头，他总觉得这对母子好像在遮掩什么。
方伟一直无法平静，紧绷的神经全然崩塌，本应当保护母亲的大男人此刻蜷缩在母亲怀里，看得季久心烦。
他小声和李锦安吐槽：“这男的得有三十多了吧，这么大人了神经这么脆弱，也不想想，他妈妈怎么办，自私鬼。”
“母亲也有错，太溺爱。”李锦安好看的眉头紧蹙，“她的态度很奇怪，恐怕有所保留。”
“嗯嗯，只说路上有怪物吃人，也不说是什么怪，西瓜怪还是空调怪。”
李锦安：有毛病。
季久给自己说饿了，大热天应该躲在空调房里吃西瓜才对。冷风吹着，大西瓜对半切，抱在怀里用勺挖着吃，一勺一大口。
“嘶溜——”
李锦安扶额，队友脑子不好使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