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将军之死（五）（1/1）

靳明月请魏子珍带她和狄清风去见被抓到的松部百姓。这群人被关在营地里，不过曹乌并没有叫人对他们用刑。

十来个人里有老人也有妇女孩子，靳明月检查了他们身上，皮肤开裂手上长有硬茧，衣服也很破烂肮脏甚至都包浆了，的确是普通牧民。

狄清风把带来的食物都分给他们，他们都先看向一个白发老者，老者点头示意可以拿之后，大家才涌上来领走食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靳明月走到老者面前，客气地说道：“老人家，想请您借一步说话。”

老者警觉地看着她，身体没有动。

她随即又说道：“您别担心，我们只是想找你说几句话，你们在这里待了一晚，我们的人并没有没有做出伤害你们的举动。”

老者终于开口：“我不是怕你们对我动手，只是你们再问我也没什么可回答的。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找条活路，都是些老弱妇孺能对你们造成什么危害？为何就不能容下我们？”老人的口音听起来奇奇怪怪，但又出奇地全能听懂。

她指着地上坐着的妇女孩童，耐心地向老人解释：“如果您是真心想要这些人有活路，就随我到外面去说话。我要是在这里对你们直言相告，恐怕她们承受不住。”

老者这才听出她的画外音，终于站起来身跟着她们走到了外面去。

靳明月他们把老者带到了放置尸体的地方，老者一看到满地躺着的同胞，瞬间就情绪失控，他“噗通”跪倒在尸体面前痛哭了起来。他愤恨地指着靳明月一伙人怒骂：“你们这帮人看着衣冠楚楚，却毫无人性的畜生！”

老者冲着靳明月过来，手里不知道何时从哪摸出一把小刀。

狄清风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抓住了老者的手腕，拿下他手的小刀：“老人家还是先看看尸体的伤口，他们是被你们自己人的武器所杀。”

他把老者又带到尸体旁，掀开尸体的衣服让他看伤口。

老者也看出了里面的关键，他惊呆在那里。

靳明月这时候才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带你们闯入关内？你们被人当做了人肉棋子，他们带你们入关再杀掉你们，然后想嫁祸给我们的军队，就是想挑起两国纷争。我猜如果不是你们被我们的人抓到了，此刻必定也是全都躺在了这堆尸体里。我信你也是被骗了才带你来看真相，若这事是我们做的，你们也已经是刀下鬼了，何必在这里陪你演戏？”

老者是个聪明人，他回想起自己入关的前因后果，开始相信靳明月说得并不是无中生有。

靳明月继续：“这些年你们松部人不断掠夺我们的资源，可朝廷对你们一直采取的是宽容政策，从未对无辜百姓动过手。但其中还是有不少别有用心者暗中挑事，唯恐两国关系不乱，他们心中想的不是百姓如何安居乐业，而是只想如何抢夺更多权势。你作为老百姓，你愿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吗？”

老者：“蝼蚁还谈什么国家时局，我们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栖身之地，一碗果腹之食。今年天气恶劣雨水极少，牧草都枯死了不少，牛羊又遭受了瘟疫，日子过得朝不保夕。即便是如此困难的情况下，首领们还在到处征兵，把青壮劳动力都抽走了。活路越走越窄，我们这才动了想要闯到关内的心思。”

这时候魏子珍也说话了：“朝廷从未颁布过不准松部人移居关内的规定，你们若是想留下来我可以试试向曹总兵说情，或许会有转机。”

老者惊讶道：“你说得可是真的？”说完他又变得有些泄气，“不过是为了让我说出你们想要的东西吧？我们这群人仅有这一点可利用的地方了。”

曹乌突然出现：“我以总兵的身份向你保证，同意你们就留在关内，朝廷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老者喜出望外：“好！太好了！”

靳明月说道：“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把事情告诉我们，这不是要挟也不是条件交换，是为了两国边界的安宁。这里面要是真隐藏着什么阴谋一旦爆发，你们躲到哪里都不会有太平。”

老者也明白倾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如今他们承诺会安排族人在关内生活，自己也没什么可抗拒的了。他说道：“前几日有个人突然来找我，说愿意帮我们闯入关内，只要他炸开城墙我们就只管往关内跑。”

“此人是什么身份？”

长者摇头：“他不愿意表明身份，但看打扮不是一般的牧民。”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闯进来？”

“一共三十二人。”

地上二十具尸体加上被关的十二人，刚好是三十二人。

靳明月：“帮你们炸掉围墙的是同一个人么？”

老者摇头：“昨晚有好几个人给我们引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了。围墙一炸开他们就让我们赶紧往关内跑，没想到你们的人很快就追来了，我们就跑散了，只剩下十几个人被你们抓到。没想到只有被抓的人活了下来……”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大家听完有些失望。

老者忽然又想到了点事情：“那人之前跟我们说过，进了关之后会有个汉人来接应我们，让我们都听那人的话乖乖跟着走。”

接应他们的是汉人，但尸体上的伤口又是松寇的刀所造成，这么说有松寇伪装成汉人混在了关内。

老者看着靳明月，小心问道：“兵爷，你们刚才说的真的作数？”

靳明月看向曹乌，自己可不敢乱回答。

曹乌招呼魏子珍：“这件事你去做，给他们安排几块地，军营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魏子珍立刻吩咐了一个手下去着手办，老者也高高兴兴地离去。

曹乌眼神像老鹰似的盯着靳明月看了一会，一边嘴角动了下。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但靳明月已经看出他内心的潜台词，曹乌早就认出她和狄清风就是夜闯曹乌军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