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内乱(1/1)
此时,城中某处高大的院落内却是与之截然相反,谈笑声不断。君无垣摘下侍人专用的三山帽坐于众心腹前。
“接下来就要仰仗诸位了,”君无垣举起酒杯,神色凛然,语调铿锵有力,“此事若成,必不忘诸位之功。”
言罢,下方便是一阵附和领命之声:“为二公子做事,是臣等本分……”
另一边。
不一会儿,人便已经被领了进来。
“怎么回事,”君主上怒声骂道,“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少主君的?!”
一见到人,戎装打扮的男子——顾青远,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主上,老臣,老臣有愧于您啊!愧对主上您的嘱托、信任。”顾将军一脸毅然决然叩道,“老臣有愧,请主上降罪。”
“行了。”君主上受不了那人的叨叨,没一句他想听的,要不是看在他曾为君家出生入死,功勋卓著的份上,他早就发作了。
君主上偏头指着跪地的另一人不耐道:“南烛,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主上。”南烛眼眶微热,哽咽着开始娓娓道来……
几个时辰前。
马车内,君无昀正捧着书,饶有兴趣地翻看着。
然而在这安逸静谧之下,却是暗藏汹涌,杀机四伏,只是车内人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前方拐角后街道两旁楼上窗户处,站着一排排拉弓欲射的蒙面男子,显然早已蓄势待发,笼中猎兔。
“老大,人来了。”
“放。”
刹那间,数箭齐发。
楼下,南烛见此直奔车前挥剑挡住攻势:“保护少主君。”
君无昀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及长箭钉在马车上的刺响,当即拿过一旁的剑作势就要冲出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长箭倏尔破车而入,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个血口,钉入车厢内壁。
外面,蒙面刺客破窗而下,直奔马车。
“杀……”
“保护少主君!”
声浪一声比一声高。君无昀稳住身形,弯腰、侧身躲过冲过屏障横在面前三两支箭矢,出了车厢与众人厮杀在一起。
蒙面刺客们见人已出,更是不要命了般冲上前,直取君无昀性命。
顿时,惨叫、哀嚎之声接连起伏,不绝于耳,状况的惨烈可想而知。
君无昀手握血剑,身上已是一身血口。一个翻身刺中一人后背,再脚尖一点,反身刺向另一人腹部,一击致命。随后与南烛背靠一起。
君无昀看着眼前浴血奋战的护卫,一个接连一个倒下,神情难掩悲痛。随即飞身跃起,冲上前与敌人缠斗在一起,直取要害,动作也越来越快。
随即又一甩出一尸体上的刀,解救出一人刀下苦苦支撑着的护卫。
君无昀看着马车后方押送的官银丝毫未动,若不是为此,随之眉头紧蹙,心下明了,究竟是谁想杀自己,谁能出这么大的手笔敢在主城执行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随后对方一句“列阵”。顿时,君无昀的怀疑加重,目光冷冽。难道真是他回来了?
“分开走,中和门见。”
未等回答,君无昀再一隔开了攻势,一横转,霎时倒地一片。
南烛等人根本来不及回应,人便已经翻身上马引着一群人离开,他们也只能利落解决掉面前之人依命令行事。
待南烛等人找到君无昀时,他已昏迷不醒倒在血泊中,任南烛再怎么呼叫也没用。而他身边则是横七八竖、血肉横飞的尸体。
听完这些后君主上只觉血气上涌,紧紧抓住扶手这才勉强没有立马倒下,但此时的他已是头晕眼花,靠着仅存的理智与体力,苦苦强撑着。
不巧这时医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里殿走了出来。
“主上,少主君他……”领头医官当即跪下,潸然泪下,“薨了。”
此言既出,顿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君主上再也经受不住,口喷鲜血,随后便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等君主上醒来时已是五天后,局势全然发生转变——众臣纷纷上书迎回二公子,立君无垣为少主君。朝堂已日渐成为君无垣的天下。
可此时君主上后悔已来不及,哀痛无以言表。
茶楼包厢里几名男子正焦头烂额,好似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儿,出现一名管家打扮的人推门走了进来,对着正央坐在凳子上的一名还算是镇定,留着一撮白胡须的人道:“老爷,来消息了,二长老现被囚禁于府中。”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大长老,被困于南殿。”
其中一人奋力一锤桌:“真是太可恨了。”
“那三长老呢?”一人着二品官袍的人问道。
“三长老,态度不明确。”
这下所有人都稳不住了纷纷看向八长老。
一名着武官服饰眉头不展,面带忧容,问出了此时屋内所有几人心中所想:“八长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主上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又……”
“别慌,”八长老捋了捋胡须,面上强行淡定,“顾将军虽被罢职养病,闲赋在家,兵符落入了乱臣贼子中,但只要主上在,有我们这些忠臣良将在,总有一天会肃清奸逆,还天下一片安宁。
“八长老说得不错,”一人附和,若有所思道,“咱们现在应该想法子联系三小姐才是,躲过勘查,设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闻此言,众人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另一边,凤城。
凤轻洛与凤轻河相对而坐,品着杯中茶,不过两人的心思却并未在茶上,而是不约而同的飘走,各自盘算着……
凤轻洛放下茶盏,扬着点点笑意:“这茶如何?”
几日不见,凤轻河明显不对劲,似是憔悴了许多,整个人萎靡不振,黯然无神。随意附和道:“嗯,应是新贡上来的顾渚紫笋吧。”
“不错,要不是五弟你要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凤轻洛继续观察着凤轻河的反应,见他仍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明知故问道:“五弟,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若是因为最近流传的谣言你大可不必在意,父亲不已下令了吗。”她顿了顿,“我倒是觉得经过此事,足以证明你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二姐,”凤轻河眉宇间的愁容更深了,“万一真要再查出来点什么,无风不起浪。二姐你现可有什么办法?”
总算是开口了,走到了这一步。凤轻洛一喜,但面上却是丝毫不露,被她掩饰的极好。
凤轻洛故作思考一番,良久方道:“我现下倒是有一个法子,但是……”
“但是什么?”凤轻河焦急问出声。
“此法……虽是极为有效,但太过残忍,要不,还是算了吧。”
顿时,凤轻河心中隐隐不安:“二姐。”
凤轻洛叹息了一口气,一脸为难之色,半晌方道:“行吧。”
“如果被关的那位,”凤轻洛做了个死人手势,压低声音,“不在了,那么你心心念念的位置不就只能是你的了。那时,你还怕这些谣言吗?”
“啪嗒”几声,凤轻河手倏尔一抖,茶盏应声而破。
震惊之余,凤轻河猛然回神,迅速倒抽气。看着眼前有着倾城容颜的女子,一时之间竟变得可怕起来,心生一寒。
连自己的亲大哥都敢杀,那他呢?会不会有一天连……不,不会的,二姐她不会那样做的。
凤轻洛没有错过他表情的变化,似早有预料,心如电转,继续推波助澜:“五弟,虽说你非真正意义上的凤五——”言至此处,凤轻洛及时打住改了口,她知道她的目的已达到,“五弟,这些年苦了你了。罢了,你且听听就好。”
这番话下来凤轻洛拿捏得恰如其分,令对面的凤轻河不仅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及大逆不道之处,还陷入了早已为他精心准备好的牢笼里,堕其术中。
凤轻河垂下眸子,看着身旁碎裂的茶盏,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些年来从小到大一再受人冷眼,被人抛弃,戏弄。幼时的他不懂,明明他贵为公子为何侍人、女婢、臣子表面对他尊敬有加,可私底下却是对他暗讽不已;明明是兄弟姊妹,却对他拳脚相向,冷嘲热讽,骂他野种。
他也不敢去和母亲说,怕给她添麻烦,只能默默隐忍着,直至遇到了二姐,他才过得稍好。
想到这里凤轻河眸光一变,开始渐渐清明起来。
那种活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不愿再回想,也不愿再回去。他必须把握眼下这个绝佳的机会。
凤轻洛目光瞥向他,状似无意地道:“也不知三弟那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兵贵神速咱们也要早作准备才是,避免被人捷足先登,以防有变。”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再者,夜离栩现下可还在城中。”
凤轻河咬了咬嘴唇,若有所思,半晌似是已有了决断,方道:“二姐,帮我。”
凤轻洛闻言心下大喜,她知道成了,一扬眉,差点就要展露无遗,好在最后一刻收住了。
良久,叹息道:“你自己决定好了就行。”
待人走后,凤轻洛将茶水一饮而尽,换人进来涂了涂指甲,抬手来回看着,春风满面,彰显着她的好心情。
不过那双漂亮的星眸里,却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母亲,女儿一定会登上那个位置,为你讨个公道,不负您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