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杏林良医(四)(1/1)
负霜不慌不忙往后撤,面上并无惧怕的神情,孙卫兵心下称奇,微微按下愤怒不已、想直接动手的心。
林霜每次见了他都不太热情,后来挨打了几回后更是见着他就畏缩惊惧,倒很久不见她这样坦然无畏的模样了。
他收回手,跨进屋内,眼神四处扫去,放肆打量着周围。
“呦呵,现在不怕我了?胆子变大了嘛。”他嚣张问道。
负霜并不回答他,而是走到门前,将木门关紧,插上门闩,然后转身微笑着望着他。
孙卫兵看见负霜关门的举动,心中一动,猥琐地发出嘿嘿声,“怎么?想我想得紧吧,臭娘们儿,缺男人啦,看老子来满足你!”
说完便向着负霜一扑。
负霜侧身避过,引着他向卧房走去。
“到房里说,别那么心急。”负霜柔声说道。
孙卫兵更兴奋了,脸上出现红扑扑的晕痕,心里一热,脑子里全是龌龊的念头,喜滋滋地跟着负霜,心里还暗暗得意。
瞧瞧,这有文化的知青不也被他收服了吗,奶奶讲得对,女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多打一打,就把她打顺了!
这林霜,刚来的时候都不乐意正眼看他,后来不也不得不嫁给他么,现在更是服软了,他以后的日子就更快活了……
负霜带他进去后,再回头把房间的门关上。
仍然是笑吟吟地望着孙卫兵,孙卫兵心痒难耐,却还是高高的昂着头,维持着他大男人的威严。
“你现在这个态度才对嘛,哼哼,看在你态度好点的份上,我以后少打你一点,但是你也不要得意,最起码要给我生两个儿子吧,生不出来儿子,老子揍你也是活该——”
他转头间余光瞟到了床边的高中课本,瞬间怒火涌起,勃然大怒道:“你还没死心?我看你是皮痒了,看个鸟书,想高考回城,门都没有!老子揍死你这个心野的女人。”
他狰狞着扑向负霜,拳头高高扬起,想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负霜冷笑一声,高抬右腿,用力一踹,一脚将高举拳头的恶心男人踹倒在地。
她挂着讥讽的笑容,悠悠走到孙卫兵面前蹲下,本想薅起他的头发或者抽他两个大比兜,看了看孙卫兵油腻的脸和肮脏的头发,犹疑着不想伸手。
“你,你竟然敢踹我,反了天了,臭娘们——”孙卫兵眼中喷火道。
负霜站在孙卫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表情无一不在表示她对孙卫兵的嫌恶与不屑,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怒不可遏,挣扎着要起身给负霜颜色瞧瞧。
刚挺起上半身,负霜便突然一动,接着右脚便带着雷霆之势踩上了他的胸膛,直把孙卫兵踩得要吐血,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负霜伸出食指,虚虚地放在唇边,“嘘,你太吵了,安静点。”
虽然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家,但是负霜也不想让他吵到花花草草。
孙卫兵会听负霜的话吗?显然不会。
他沉浸在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现在又被女人踩在脚下的羞愤中,咬牙切齿道:“臭娘们,你敢,我要揍死你,我要找我奶,我要杀了你——”
负霜被他吵得烦躁,抬脚又狠狠踩了一下,孙卫兵闷哼一声。
“天天你奶你奶的,你是还没断奶吗,你怎么不躺在你奶怀里喝奶呢?而且你猜我会给你机会去找人报复我吗?”负霜淡淡一笑道。
卫兵听到这暗含威胁的话,心中终于有一丝恐惧冒出,他看着站立的女人,昏黄的煤油灯照在女人背后,衬得林霜神秘而富有震慑力,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能感受到胸膛的胀痛感。
形势比人强,如果把她惹怒了,万一她真的豁出去了,自己可能真没办法全身而退。
他心中已经想退缩了,可却还拉不下脸,色厉内荏道:“我劝你最好放了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不跟我叔叔他们讲,我以后也不会再打你了,我、我还让你去高考,我肯定不阻拦你了……”
才怪,他找到机会一定会打死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打他,还踩她,他一定会让她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你想打我?想杀了我?孙卫兵,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负霜定定地注视着此时外强中干的男人。
“打人这么爽?我今天才知道呢,怪不得你喜欢打我。”
负霜微微颔首,嘴角抿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脚上用力,狠狠碾压孙卫兵的身体。
孙卫兵不堪疼痛,龇牙痛骂负霜:“贱人,你这个贱人,居然这么对我,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骂着骂着,他好像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双手腾空挥舞着,想要打负霜,负霜赶紧往旁边一避,收起了踩住孙卫兵的脚。
并不是怕他打她,而是实在不想让他接触到她除了鞋底以外的地方。
孙卫兵趁机爬起来,动作迟缓,他警惕地观察负霜,生怕负霜再次动脚。
负霜歪头,咧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还想打我吗?”
孙卫兵顺利起身,便瞬间觉得负霜也没那么厉害,消退的信心再度涌起,还伴有刚刚压下的怒火。
再一听到负霜的问句,还以为是她怕了,便阴鸷笑道:“打你?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杀了你,我要扒光你的衣服游街,让外人都看看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子——”
负霜无语望天,只望见黑黢黢的屋顶,收回视线,便见到孙卫兵又赤手空拳地朝她冲来,她无所谓地一挪身体,孙卫兵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她迅速转身,抬脚朝孙卫兵屁股狠狠一踹,孙卫兵摔了个狗啃屎。
负霜上前一步,再度把他踩在脚底,只不过这次是背面。
她猛地抬脚,再重重踏下,一下又一下,孙卫兵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感受到负霜出手毫不留情,似乎带着杀人灭口的戾气,他终于怕了,搞得不好,他可能得死在这儿。
他突然后悔,不该由着奶奶把林霜放到这个破土房住着。
当初结婚时,按道理是要准备一个新房的,可钱桃花图便宜,又觉得林霜都被孙卫兵从水里拉出来,又摸又看的,早就不干净了,除了孙卫兵也没其他选择,没必要花那额外的钱给她做脸面,反正孙卫兵和钱桃花又不天天住这里。
于是他们就从村里买了这个破土房,简单拾掇拾掇就草草了事,附近也没什么人家。
以前孙卫兵打林霜时最爱看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模样,觉得格外解气,甚至觉得就算他哪天失手把林霜打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轮到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也很怕自己被这女人打死都没人知道。
“我、咳咳、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林霜,呜呜呜咳咳,饶了我吧咳咳……”
负霜收回脚 ,转身朝床边走去,此时即使背上没有了踩他的脚,他也不敢折腾着起身了,身上没有力气,疼痛使得他头昏眼花的。
负霜随手抽了一本书,拿着卷出一个顺手的大小,走回孙卫兵身边。
她用脚勾起孙卫兵,再用力一踹,使他翻了个身,翻过来的孙卫兵合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再不敢说些不好听的惹怒负霜了。
负霜蹲下身体,扬起课本,猛地在孙卫兵的脸上抽了几下,发出响亮的“邦邦”声,孙卫兵一下子睁开眼睛,懵了两秒后就清醒了,扭脸看向负霜。
负霜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要打死我?不是要扒了我的衣服游街?来啊,我不在这么?”
孙卫兵眼里升腾起恐惧,他想垮脸哭嚎,却又怕惹得面前女人不耐烦,强忍着各种复杂的心情,挤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
“对不起林霜,我错了,我就是说着玩玩的,我不会那么做的,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你要我向东我就向东,让我偷鸡我绝不摸狗……”
“还要我生儿子?生不出来就揍我?”负霜温声提醒。
孙卫兵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惶,有眼泪从眼眶溢出,他艰难地抬起右手。
负霜还以为他又要还手,柳眉倒竖,想要再给他两脚,却见孙卫兵劈手朝自己脸上抽去,结结实实给自己了个大嘴巴子。
“我不是人,林霜,我错了,我就没有那当爹的命,都是我的错,我再不敢了呜呜呜,别打我了呜呜呜……”他呜呜哭道。
心里却仍不死心,盘算着过了今晚这一关就要好好折腾折腾这臭娘们儿。
孙卫兵这个傻逼浅显得很,负霜一眼就能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不过她也没打算一晚上就把他收拾完。
她冲孙卫兵冷冷一笑,“哦?都听我的?那你打我那么多回就那么算了?”
孙卫兵脸色一僵,停留在了一个哭丧着脸的滑稽表情上,心下暗恨,今晚想简单过去怕是难了。
他一狠心,“啪啪啪”地劈头盖脸又给自己几巴掌,带着哭腔朝负霜忏悔。
“呜呜呜,我,我真知道错了,我对不住你,我不做人事,我明天一定好好干活,我一定上进,赚了工分都给你,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林霜,饶了我吧。”
负霜饶有兴致地看着孙卫兵做戏,好久没见着这么拙劣的演技了,打的那几下还挺实在,孙卫兵也不算蠢得没边。
负霜拿起手里一直攥着的细绳,绳子上系着一个小石子。
她拿起绳子,任由石子坠下晃荡着。
“孙卫兵,你看这是什么?”负霜朝孙卫兵诱哄着。
孙卫兵停止忏悔,不明所以地看着负霜和她手上的拴绳石头。
昏暗的灯光下,瘦弱的女人不怀好意的笑着,她轻轻晃动手中绳子,石头便规律摆动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女人幽幽的呢喃声,若有若无,“五,四,三,二,一……”
孙卫兵彻底失去意识。
负霜在付双世界里系统的学过如何催眠,后来又得到在此方面极有天赋的于芬毫无保留的传授,她早已掌握了这门神乎其技的术法。
是的,这在负霜眼里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心理学治疗手段,经过于芬改良,负霜继续深入探索,催眠术几乎能媲美有灵气世界的搜魂术了,它能探知到使用对象内心承认的所有真相。
负霜还有负霜鸟身体时,虽然已经是末法时代,但她仍然偶尔能攒着灵气使一使搜魂术,现在穿梭于各个位面之间,无一不是没有灵气的世界和普通的肉体凡胎,搜魂术无法使用,却有了【平替】——催眠术。
只是这催眠术使用上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只有在心神没有那么坚定的人或者极度信任自己的人身上才能使用成功,比如刚刚挨了一顿毒打,心神剧烈震动,心智又不太成熟坚定的孙卫兵,催眠术对付他,一用一个准!
还有就是它只能得到使用对象所知道且认同的答案,也就是说如果孙卫兵不知道,或者孙卫兵也被人骗了的话,负霜是没办法得出正确答案的。
不过现在够用了。
负霜看着地上这个烂人,从容自若,轻柔的声音飘过:“孙卫兵,你想怎么对付林霜?”
仿若昏睡不醒的孙卫兵突然眉头紧蹙,面部肌肉剧烈抖动着,最后拧出一个丑恶的表情。
“我要狠狠揍她,打断她的手,让她再也不能高考,拔掉她的牙,叫她敢讲我不爱听的,我要杀了她,把她剁成碎片喂猪,揍死她,再换个能生儿子的老婆。”
负霜早有意料,却还是气得咬牙切齿,她怒视孙卫兵,一字字挤出牙缝道:“最近几年你做过什么要坐大牢的事?”
她可不想从他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开始听起,也不想听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孙卫兵皱起的眉头慢慢放缓,面上渐渐变得安详,甚至还带出一抹笑意。
“……我偷看范双喜洗澡,还有丁艳艳,我偷了村头老李家里的银镯子卖掉了,隔壁大队的栓子的腿是我跟二柱一起打断的,村里的救济粮,我偷偷卖出去好几袋,我趁村尾的薛寡妇不注意,把她敲晕了,然后……”
负霜由衷感叹,这孙卫兵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妈的,能做这么多恶事,又蠢又坏,看着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