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奇怪者(1/1)
长枪猛然崩杆下劈,尘烟四溅一时掩住众人视线,待烟尘散去后,长枪依然将地面狠狠劈出道裂口,可黎江楚却没了踪影。柳琰玉愣了几秒,眉头一皱转身望去,视线与安求客目之所及处重合,而他们视线相交的重合处,黎江楚就站在那里,稳稳当当。
江楚缓缓拔剑于身前,剑身遮住了左半边脸,“五招已过,那……到我了。”
江楚双脚开始发力,每蹬地一脚都荡开气波,扬起沙尘,片刻间扬起的沙尘就将场内的情况掩起,围观的士兵看不清,只能模糊看到沙尘中有道人影飞速闪动。
安求客他们站得高些,从上往下到时看的清楚,场上柳琰玉立在原地,江楚出招颇为干脆,每一剑都极为利落,顷刻间六剑已然斩出,虽都被柳琰玉有惊无险挡住,可江楚每一剑都留下了瞬间的残影,而残影保留着江楚每一剑势的后手变招,同时六位聚合而攻。
城墙上的安求客与邵岭涯面面相觑,“这是……?!”
柳琰玉手中枪舞如龙,横枪斜肩,退身旋枪舞花过背,将自己脱开六道残影攻势。而江楚掐着他这抽身的空档一剑青龙出水,可柳琰玉反应也是不慢,头一偏,避开擦着自己脖子而过的剑刃,反手向江楚脑袋挥枪。
江楚后撤手中长剑,手掌推压剑柄,手指回挑剑柄,让剑身反方向旋转,同时自己向后撤开,接住旋回手中的剑。
柳琰玉追加攻势,长枪在手面上旋转,随即手掌上翻握住枪身,对着江楚横贯而去,江楚微微俯身,抓着长枪扫来的空档,向上挑刺而去。柳琰玉看着刺来的寒芒,当下一惊,赶忙仰头,剑刃就顶着自己下巴贴蹭过。
二人又是几回合交手,其他人都是屏息凝神的看着战斗,只有安求客与邵岭涯心里数着“第六回合,第七回合,第八回合……”江楚提手扬剑转势下劈,琰玉横枪身格挡,竟被直接震开三米,枪尾顶地,缓住了身形,若不是内力附在枪身上,恐怕刚才一招这枪已经两半了。
柳琰玉被震退,血液翻了翻,更来了劲。他背枪于后,半蹲蓄着气力,枪身似泛起江海縠纹。江楚看着他,其脚下气力瞬间迸发,先是寒芒一点,随而枪出如龙。他将剑平竖身前,迎挡破空而来的枪尖,枪剑相撞瞬间乍开气波,再次扬起校场上的沙尘。
柳琰玉顶着江楚的长剑,力劲竟能让后者缓缓向后平移,而枪尖所点之处,剑身上开始蔓开细细裂纹。柳琰玉当准备得意,却瞧见了对方嘴角噙着的笑意。
糟糕!上当了!
江楚平挡的剑身突然往右倾斜,长枪力点转移,直接歪蹭着向着江楚左肩上方刺去。柳琰玉力道都在枪上,一时间收不回力,稳住身形时,江楚的剑锋已在颈前。他明白,这一剑意味着他已经落败,可他没想到江楚反而变势转腕把他的长枪别住而后挑起,正正好好顶在了他自己的喉前。
柳琰玉:“?”
安求客:“?”
邵岭涯:“?”
江楚把脖子偏离开枪尖 而后连连道:“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
柳琰玉:“不是你——”他话被江楚几声咳嗽切断。他眉眼一滞,心想着难不成这人真有伤?他两三步跨上前,一把揽住江楚肩膀,一边堵住江楚的嘴,“快别咳了,给我留点面子!”
江楚:“?唔唔……”
邵岭涯瞥了眼安求客,伸出手道:“第九回合结束,给钱吧。”
安求客:“他不是没赢吗!”
邵岭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别玩赖!”
“哎行行行……(掏钱)呐,给你。”安求客竟然真的给了邵岭涯一袋钱,让邵岭涯甚是震惊——这扣老鬼居然真的给钱了?他接过钱往自己兜里塞,才发现……自己本该装着钱袋的兜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好你个安求客!”
“完璧归赵,不用谢!”
他看着安求客拎着酒坛子走远去的背影,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一直眺到了北方那片征战沙场。沙场在日暮的红日下沸腾着它的寂寞,宛若万千尸骨的无声咆哮。他鼻尖一抽,莫名感觉嗅到了一丝饿狼的血腥味 而这一丝感觉让他心里也咕嘟咕嘟泛起了不安。
他这份不安没有随着月上树梢而消减,反而愈发强烈了。于是他趁四下无人之时找了江楚,把这惴惴不安告诉了他。
江楚知道邵岭涯有个鲜为人知的本身——他的直觉远比女人还准,近乎于一种动物出于生存本能所磨练出的一种未卜先知。这听上去很扯,可江楚却很清楚知道,邵岭涯这份直觉,救过他与他自己很多次性命。
江楚:“有方向吗?”
邵岭涯沉默了很久,然后才不太确定的说了句:“东边……”
江楚按他的话,提了把剑在关墙上向东而行,穿梭于值岗守夜的士兵之间。最后他停在了东关的闸门上。这块有条南北流向的河流穿过渠江关,所以落了水闸。江楚站在关墙上俯视环顾,无论是关里还是关外都无异常。他叉着腰站了一会,决定下关去看看闸门,可就在他要转身瞬间,他余光在那片不起眼的黑暗里看见了个不起眼的身形,匆匆向东而行。
离渠江关渐渐远了些,夜便显得更加寂静了,林子里的蝉鸣开始吵闹,掩去了鞋底踩断枯枝的声音。江楚怕打草惊蛇,隔着很有段距离,跟在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后,可渐渐发现,那人似乎坐了下来,在林子里生了火,一缕烟就飘到了半空,轻柔如丝带一般,风一扯就断了。
江楚步子快了些,怕这缕烟是什么信号,可当他走近了才发现,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形盘腿坐在一片光秃的泥土上,那泥土上立了块碑,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秦司青。那三个字很好看,出奇的好看。而那个男人就在碑前,烧着纸。
江楚:“她是……你夫人吗?”
那男人很明显慌张了一下,对于江楚的存在,扭过上身来看着江楚。他的脸被摇曳的火光映亮了一点,江楚这才发现他那张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而且没了神光,那双眼是死的,和江楚有点像。不过他很快便平复下去,又扭回身子继续烧着纸,对江楚道:“我不知道她算我什么人……”
“为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这里本该就我和她的,这壶酒也该是我和她来喝。既然现在你来了,那就请坐下喝一杯罢……”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扰了什么人的样子。
他取出个小杯子,给江楚倒了一杯酒,然后道:“来了,你就请坐下吧,我和你说说,她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