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运筹帷幄(1/1)
烧玻璃不是容易的事!
前置条件太多,且得一个个解决。
首先,原材料,有石英石,纯碱,石灰石。
因为石英石融化温度很高,窑炉的火烧不到这么高温,必须加助溶剂降低温度。
纯碱,是烧玻璃最好的助溶剂。
不仅玻璃,以后纺织造纸都用得上。
怎么生产纯碱?
吕布兰法分三步。
第一步,用硫酸将食盐转变为硫酸钠。
第二步,将硫酸钠与木炭、石灰石在炉中共热称为黑灰。
黑灰中含40%~45%的碳酸钠。
第三步,将黑灰用水浸取,溶液经浓缩后碳酸钠结晶析出。
这里面食盐、木炭和石灰石都好获取,只有硫酸,还得从无到有的造出来。
既然造硫酸了,干脆一步到位,徐昀决定趁这个机会把三酸两碱都搞出来,为以后流水线作业打好基础。
安排妥当,徐昀转身去拜见万行舟.
万直讲还是老样子,除了上课,就是窝在小院里喝酒饮茶观风赏月发呆。
“徐圣人来了?”
徐昀一听,这语气不善啊,赶紧束手站立,乖巧的道:“直讲这么说,折学生的寿……”
“哼,你才折我的寿!”
徐昀赔着笑道:“学生巴不得直讲长命百岁……”
万行舟坐起身子,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在山阴为孤儿张目,干的很好。但你既然有手段对付海盗,又何必假托圣人?装神弄鬼,欺世盗名,除了换来那些愚民愚妇毫无用处的顶礼膜拜,却成了士林的笑柄和别人攻讦的目标,蠢不蠢?”
徐昀积极认错,道:“直讲教训的是,当时情况危急,心生胆怯,只有假托圣人来激励士气。学生考虑不周,今后当引以为戒。”
“胆怯?我看是胆大包天!”
万行舟发了通脾气,见徐昀态度端正,脾气也就消了,苦口婆心的道:“少年人骤得大名,不知多少鼠辈暗中嫉恨。平时抓不到把柄倒也罢了,偏生你这次闹的太过荒谬,沟通天地异象,召唤无影神雷,什么浩然正气护身,至圣先师临凡,一桩桩一件件,拿到台面上都是重罪。有没有做好善后?”
徐昀明了万行舟的好意,道:“直讲放心,安抚使已经密奏官家,言明前因后果。另外我去信左相,请他在朝中照拂,应该问题不大。”
万行舟以手捻须,突然道:“你跟左相都出自永嘉学派,为什么不请他帮忙恩荫入仕,还要百忙之中辛苦钻研诗赋,赌辟雍试能不能高中?”
“恩荫入仕,被清流所讥,将来成就有限,我所不欲……”
万行舟道:“我看你并非不欲,而是对左相在朝中的前途不看好,对不对?万一走恩荫的路子,左相被罢相,贬谪边郡,你作为左相一党,必受牵连。”
徐昀耍了个滑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直讲难道不看好左相?”
“好小子,考我来了。”
万行舟指了指他,笑道:“有些话,你碍于身份,不敢说,我敢。张义伦因为主战,忤了官家被罢左相。右相秦昌言最是诡诈,见势不妙,称病告假,愣是不肯接任左相这个烫手山芋。所以沈齐星能捞到左相的位子,并非天时地利人和,就是秉承上意,去朝堂里跟主战派打擂台的……”
说着兴致来了,仰头喝了杯酒,徐昀忙给他倒满,继续道:“原本我估算着,沈齐星估计会成为大焱朝最短命的左相,过了年就得灰溜溜的返回温州。可没想到,前不久京城传来消息,淮南西路宣抚使张其古竟然因里通朱蛮的罪名暂时去职……”
徐昀道:“张其古是前左相张义伦的堂弟,两人是主战派的旗帜,先后倒台,主和派立刻占据上风。直讲知道这个事,为什么还不看好左相呢?”
万行舟狐疑的看了眼徐昀,道:“你不明白?”
徐昀虚心的道:“我对朝廷的事一知半解,请直讲解惑。”
万行舟摇摇头,道:“如果沈齐星靠别的办法逼退张其古,或许还能多坐几年左相的位子。可他偏偏选择跟宣徽院合作,这犯了大忌。”
徐昀道:“官家似乎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官家现在用的着他,加上潜邸时的师生情份,或许不会太在意。但你别忘了,称病的秦昌言可是老狐狸。我料定他会出手,借此机会,同时向沈齐星和李守恩发难……宣徽院这个庞然大物,大焱朝的官员们早就想连根拔起,针对李守恩,能收买人心。而右相的权柄,到底比不过左相,秦昌言岂会真的毫不动心?既然主战派输了,朝廷大局已定,也到了他站出来抢夺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徐昀一惊,他还是吃了穿越来根基不扎实的亏,原身的见识流浮于表面,对很多人和事见解不透。
比如秦昌言,这位右相存在感极低,在他眼里就跟透明人差不多,具体秉性和行事风格,一无所知。
如果真的如万行舟所料,秦昌言出手,沈齐星会不会有麻烦?
他确实不愿意恩荫入仕,很大的原因,就是担心沈齐星坐不稳,受到连累。
那样永嘉学派被人一锅端掉,以后要翻身也难。
这就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同样的道理,并不是徐昀身在曹营心在汉。
但他没有入仕之前,沈齐星自然坐的越久越好,背靠左相这样的大靠山,能挡掉很多很多的无妄之灾。
“直讲,左相何等人,应该会防范秦昌言,不至于被他打的措手不及……”
万行舟冷笑道:“那可未必,秦昌言久在宦海,城府森严,最重要的是没有礼义廉耻,心狠手辣。沈齐星呢?多少年远离朝堂,根本不是秦昌言的对手。尤其刚获一场大胜,志得意满,信心百倍,未必把秦昌言放在眼里。徐昀,古往今来,无数厉害人物败在‘骄’字之上,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徐昀躬身下拜,道:“听直讲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万行舟懒洋洋的躺了回去,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一是学生从山阴回来了,跟直讲禀告一声,过两日就去州学报到。二是想请直讲帮个小忙,看能不能通过你的故交好友们,搜罗褚兴良的画作。不讲年份,只要是真品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