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帝王心术（1/1）

文生和亚伦聊了很久。

他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自己退隐江湖许多年，如今预感天下即将大乱，故而出山拯救世界云云。

听的亚伦一头雾水。

【当今人类局势如何？】

文生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腻，一脸的高深莫测。

【呃……还行吧……】

亚伦嘴角的微笑渐渐变苦，他发现眼前的大佬说话方式不仅古怪，而且似乎还有些缺乏常识。

比最底层的奴隶还要来的没见过世面……

他内心大骂神明不公的同时，也开口说道:

【现在的人类有许多的王国，而帝国只有一个，这些大大小小的王国都需要依附于这个庞然大物才能存活。】

【不过，虽然人类内部的矛盾减少，可是来自外部的压力却是很大。】

【外部压力？异族？】

文生直指要害。

【没错，北部的兽人族一直是心腹大患，由于环境恶劣，种不出什么农物粮食，可庞大的人口却日益增多，他们想要活命，只能把主意打到相邻的人类领地。】

【每次一到秋季，兽人族就会蠢蠢欲动，一是抢夺粮食，二是消耗人口。】

亚伦的表情颇为无奈。

【人多粮少，战争也就不可避免。】

文生平淡的说道。

【是啊，苦难的滋味从来都是最底层的子民来品尝。】

【对于当权者来说，权衡利弊才是应该深思的问题。】

亚伦脸上的笑意减少了许多。

【所以他们会选择战争，用战争来消耗人口，用少数人的死亡换来大多数的人存活，美其名曰，为了族群的延续。】

文生淡淡的开口。

【可谁又能说他们做错了？】

【屁股决定思维，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如何称的上是优秀的领导者？】

文生的眼中满是讥笑。

【凭什么他们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替别人做出选择？】

【就凭子民给他的权利？】

亚伦嘴角的弧度收敛，盯着文生。

【权利的性质是具有前瞻性的，若是兽人粮食足够，他自然没有这种权利】

【因为他们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来自子民的反噬】

【可问题是他们的粮食不够，所以为了不成为那注定牺牲的一小撮人，他们反而会拥护这种事情的存在。】

文生眼神之中透露着莫名的意味。

【可结果还是有人成为了牺牲者，不是吗？】

亚伦目光灼灼。

【一个种族的延续是复杂多样的，不是单纯的个体聚合在一起就能称为族群，他们有着牵绊，有着必须要守护的事与物。】

【牺牲自己，成全亲人，成全朋友，这就是英雄的含义！】

两人的谈话已经变了性质。

【英雄？英雄的形象无疑是伟大的，可这个称号换不来一日三餐，难道非要死去才算是守护？】

亚伦面带嘲讽，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最纯粹的学者，忘记了身份地位之别，只为自己的内心求得一丝光亮。

【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可以说另一个活着的人，死亡才有价值。】

【可正因如此，那些为了守护心中理想的人选择死去，才更彰显其伟大，不是吗？】

文生的理想主义让亚伦皱紧了眉头。

【那为什么领导者不选择努力实现更为贴合实际的决策？让他的子民不必为了最基础的生存而奔波，甚至失去生命？】

【呵……】

文生看着亚伦，嘴角带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亚伦面色第一次难看起来。

【哈哈哈……】

文生的笑声愈发肆意，整个人都透露着莫名的张力。

【从你说人类帝国没有太大的内部压力开始，结果就早已注定！】

眼看亚伦的脸色愈发难看，文生幽幽的开口。

【哦？为什么？】

亚伦面露疑惑之色。

【为什么？一个庞大的帝国需要什么来保持统治力？】

【金钱？】

【权利？】

【这些或许很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

文生的神情郑重起来，也不等亚伦开口，继续说道:

【最重要的是士兵，是百战百胜的精兵强将！】

【而没有内部的压力，就没有战争！】

【没有战争如何磨炼士卒？】

【还是那句话，领导者的目光必须具备前瞻性。】

【一时的安稳平和不代表永远，想要足够长远的发展，军事就绝不能懈怠！】

文生的话语带着莫名的恐怖感，让亚伦的面色渐渐变化，似乎是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没错，兽人族的粮食短缺，背后绝对离不开人类高层的插手！】

文生的话语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亚伦再也不能保持风度。

【这不可能，每年因为兽人抢粮而死去的士兵是何等庞大的数字？每年被兽人烧杀抢掠的帝国子民都是何等凄惨？这不可能！！！】

他的咆哮声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

【首先，人类帝国会限制兽人的粮食贸易，随后再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兽人族种植的，本就微薄的粮食，雪上加霜！】

【于是，走投无路的兽人族只能盯着人类的粮食，而每年的秋季就是两族政治的缓冲期】

【人类一方屯兵，而有兵就意味着有粮！】

【兽人一方也屯兵，因为新的一年里又生产出不少的人口，所以为了保持一定的活力，一些老弱病残的兽人就必须走向死亡。】

文生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顾及亚伦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

【你猜兽人族的领导者和人类的领导者，有没有……】

【别说了！！！】

亚伦面色狰狞无比，心中一直以来的坚持和理想几乎化为泡影。

他大吼一声，随后痛苦的跪在地上，抱着脑袋。

【领导者的背后是千千万万的子民，人类如此，兽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目光可以落在子民身上，却不能一直落在子民身上！】

【你……明白了吗？】

跪在地上的亚伦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可以落在子民身上，不能一直……】

文生微笑点头，他之所以会对亚伦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就是因为他看出了亚伦的不凡之处。

倒不是因为亚伦那平平无奇的相貌，而是因为气质。

一个人的举手投足都是可以反应出一些问题的，而亚伦的气质无疑就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虽然文生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了解，不过从亚伦的说话方式就能看出，他是站在普通人不会关注的高度。

他三言两语就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问题。

虽然文生也没有什么学问，不过经过另一个世界的文化熏陶，一些个帝王心术的皮毛扯出来忽悠一下亚伦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不，他已经跪在地上怀疑人生了……

文生也不多说什么，静静地看着独自痛苦的亚伦，并且阻止了爱丽上前关切的动作。

【现在他需要静一静，别去打扰他了。】

他看着亚伦的样子，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光亮与黑暗的交界处……】

【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