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终成帝王（1/1）

宫娥们见宁然之没有丝毫为容妃话语所动的样子，赶紧跪下去拉住容妃的手，拖离宁然之身边。

见宁然之不为所动，容妃凄厉喊道：“陛下，您就这么包庇她吗？她害了我们的孩子啊陛下！”容妃不相信，他真能纵容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为祸后宫。

“带刀闯宫，视同谋逆。念容妃悲伤过度，行事冲动，从今日起于荆安殿内软禁，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荆安殿今日来此的宫人，全部杖毙，殿内余下众人杖责二十发往辛者库，终身不出。”冰冷的话语自宁然之口中说出。

荆安殿的宫人们顿时吓得痛哭流涕，跪下‘砰砰的磕着头’百般哀求，胆子小点的已经被吓得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苏恒无力的靠在墙边，见众人哀求，痛苦的转身离开，她怕再待一秒，会窒息而死。

她知道，以前的阿然会听她的话，若是她开口，必定会应允。

可如今无论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帝王的决定。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群人鲜活的生命在宁然之的一声令下，变得如草芥般轻贱，可到底他们也是迫于容妃的威势不得已而来。

容妃该罚，可这群宫人并未做什么啊，甚至牵连到了整个荆安殿。

难道人命当真如此轻贱？

更何况，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自己吗？

宁然之察觉到苏恒的离开，他匆匆撇下众人追她而去。

“恒儿，吓到你了吗？”宁然之随着苏恒进了内殿，“不要怕，我在呢。”他全以为是容妃持剑而来吓到了她。

“我害怕的，是你。”苏恒背对着宁然之站立，她的胸膛剧烈起伏。

“你让我感到害怕。”苏恒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宁致清有些话说的没错，不能太过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宁然之攥紧了拳头，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全部处死她们，甚至是容妃。

“可他们不是敌人，是你的子民！”苏恒绝望的闭上眼，她并不是希望宁然之饶恕他们，毕竟她的心胸也没有宽阔到，对要伤害自己的人也会无条件原谅。

可她觉得‘杖毙’两个字，从宁然之口中说出，如同说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次回来后，我总觉得你变了，之前我说不上来是哪里改变了，今日我终于知道了。

你变得冷血无情。

阿然，即使你不爱容妃，可她救了你一命，还为你孕育子嗣，如果你担心容妃诞下皇子，大可以等能掌控明慧王以后再。。。行周公之礼。”悲伤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她的心头，使她感到浑身冰凉。

他那神色黯然的脸庞上，似是恍然大悟般，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然之色，唇角还挂着勉强的笑意：“原来，你是在责怪我和容妃有了孩子。”

苏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竟然无法沟通了。

“若是你要这么理解，我也不想再辩驳什么。”苏恒始终背对着宁然之，她不想再解释了。

“你受了惊吓，好生歇着吧。”宁然之朝门外喊道，“雅竹。”

雅竹连滚带爬进了内殿。

“好生服侍你家郡主，今日你护主有功，赏赐晚间到常平殿。”

“叩谢陛下！”雅竹跪得‘五体投地’。

随后宁然之便离开了，苏恒茫然的走出殿内，甬道内的人已四散，只有两个洒扫的宫娥拿着刷把在清洗佩儿流出的鲜血。

“雅竹，你说我回玄应的决定，是对是错？”苏恒呐呐道。

“雅竹不知，但雅竹知道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当时最期待达成的结果。”雅竹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么安慰苏恒。

“你说的没错，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唯一让苏恒感到欣慰的事情是佩儿虽伤的不轻，但好歹性命无忧，她见佩儿幽幽转醒后便稍微放下心来。

宁然之下旨升了佩儿的宫娥位阶，虽说奴才保护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佩儿的这份忠心仍让苏恒十分感动，她赏赐了佩儿许多东西。

苏恒也打开内院，慢慢开始接受着自己宫里的人。

容妃已经被软禁数日，可即使被软禁着依旧在里面寻死觅活。

前朝明慧王的折子就没断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太过胡闹，只能哀求陛下开恩饶过容妃这一次。

容妃被关一日，明慧王夫妇就如同在烈火上炙烤一日，生怕宁然之会在某天论罪处罚容妃。

最后不得不上书请求，愿意将每年税收的五分之一上交给玄应国库来换取容妃无罪，容妃才被解除禁足。

期间下毒之事也已查明，原是容妃宫里一个备受明月欺辱的宫娥所为，罪状里说她本是想将毒下给明月的，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被容妃误食。

宫娥被诛了九族。

苏恒听到这些消息，不禁心中大恸，苦涩难言。

阿然，恭喜你，踩着无数无辜者的尸骨，终于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苏恒近来夜间老是被惊醒，梦里她仍只有四岁的模样，她要被送往玄应国的消息传来，宫里父君的亲信预备把她送去其他地方，逃离赫连柔的魔爪。

可事情最终败露，苏恒被囚禁起来，在送来玄应国的前夕，参与此事的人全部被处死。

梦里的他们对着赫连柔破口大骂，宁死不屈。对苏恒却说‘要努力活下去’。

那一张张面孔在眼前放大，他们愤怒的咆哮着，拼死顽抗。

而赫连柔一脸狞笑毫不留情下令砍掉他们的头，看着看着，苏恒突然发现赫连柔那张脸渐渐与宁然之重合。

她被吓醒了。

醒来时窗外仍一片漆黑，她再无睡意，翻身起床支开窗户，天空中挂着一轮弯钩，一粒星子也没有，月光也淡淡的。

冬日的冷风袭来，汗透的背心起了一阵凉意，她却贪恋这股凉意，迟迟不愿关上窗户。

这样才能清醒一点吧，苏恒仰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