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向左疯子,向右英雄（1/1）
女儿的高考结束了，她妈说要接过去住两天。何英雄自然又开始了没日没夜加班的工作，在没有大案件的时候，这个停职了八年的老警察，唯一的归宿就是这个档案室。不过，他并不讨厌，因为这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调查自己在意的案件。
他坐在电脑前面，翻看着启强集团的笔录。
那一天过后，钱琳并没有联系他，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自己说的猜测让她害怕了——这意味着即便是经纪人，圈内人，也感觉到胡雪的一帆风顺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有人在安排胡雪的人生。而这个人，和把自己“吓破胆”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同一个。
这一次，启强集团的倒塌至今带着谜团，而以何英雄的猜测，极有可能，启强集团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了黑手，就像那个当初和胡雪传出绯闻后就出车祸的男明星一样，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他现在就在翻看启强集团的笔录……
以胡雪的情况推测，应该也是一个女人，足够优秀足够出色的女人，而且是万众瞩目的。不过……周华强本人，在男女之事上非常克制，他对已故的前妻有很深的感情。而其他人嘛……
“以黑手的性格，几天内就会让别人出事，那么，启强集团出事前几天……”
就在他大海捞针的时候，摆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伸手的同时看了一眼，发现是未知来电后，脑子顿时疼了起来。
不，不……不一定？
他用力的敲了下自己的脑门，夺过手机立刻接通，同时按下了录音按钮。
“喂！”
“您好，何警官。”
强烈的电磁干扰声，仿佛十多个人同时说话叠加在一起的声线，被扭曲到有些怪异的语调……何英雄哐的一下站起身，桌子上的保温杯都被打翻，他额头上的冷汗如瀑布一样流下，手也开始颤抖。
“是你！”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咬着牙齿的说道：“我记得你！”
“看来您的确接触过和我同样的存在。”电话那头用词格外的礼貌，道：“那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不过，您的情绪似乎正在失控，我建议你可以先深呼吸几次调节情绪。”
什么意思？同样的存在？何英雄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但没一会，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轻音乐的声音，仿佛在善意的提醒他控制自己的情绪。
呼……呼……
何英雄努力的调整呼吸，让那些令自己头痛欲炸的妄想和记忆离开自己的脑袋，十次呼吸过后，他感觉胸口的心跳平缓了一些，但手脚依旧有些发软，他靠在墙壁上，说道：“你是谁？”
是同一个人？还是另一个人？同样的存在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有太多疑惑涌上心头。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答非所问，只听电话那头道：“二十一年前你经手的930灭门案，仍在潜逃的嫌疑人戴志军，目前的居住地址就在京海市阳光大街3004号农贸市场内西侧最里间，他进行过整容，有了新身份，希望你还能认出他。十四年前名门夜宴花魁遇害案，你锁定了行凶人，但在实施抓捕前已经死于DP，生前对花魁进行残酷审讯的真正理由你始终尚不得知，那位花魁老家大门往里第三块石砖下一米，有你想要的东西。十三年前……”
何英雄的注意力被对方的话语彻底的吸引，因为他说的，全部都是自己经手却没能圆满的案件，是他警察生涯里的遗憾。他听到这些话后，一切东西都努力的记清楚对方话语里的每一个信息，每一个情报。
“八年前，胡雪失踪案。”
这个话题一出，何英雄瞪大眼睛。
“下次再谈这个吧。这些算是见面礼，希望您下次接到我的电话时。”电话那头带过了这个问题，道：“能有一个较好的心理状态。对了，不要和任何人提及这通电话，不然，八年前的梦魇一定会再次找上你。”
“喂？！喂！”
对方没给何英雄任何提问的机会，叽里咕噜一串话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何英雄茫然的看着手机，过了一会，他立刻去翻找通话录音。然而，录音只记录了他自己的话语，对方的声音却始终被电磁干扰声所屏蔽。
“3004号！”他推开桌子上的东西，找到笔和纸，这些案子在他心里同样很重要，每一个案子的案情他都可以倒背如流。他把对方所说的全部关键情报都记录下来后，却忽然再一次被几年前的恐惧所笼罩。
这个人对我的一切都了解。
甚至，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了解。
全知……
“不，不一定不一定，这些案件有心人都能查的，连我的手机都是公开的。”何英雄摇晃着自己的头，虽然他曾经笃信有全知全能的人神的存在，但他内心骨子里是想推翻这种猜测的，就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才会陷入疯狂。
现在还无法下达定论。何英雄看着自己记录的地址，毫不犹豫直接出发！
到底是不是，去看一下便知道了！
3004号农贸市场。半个小时后，他始终反复念着这个门牌号，来到了一个蔬菜市场的外面。夜晚的市场早已经闭门，但沿街商铺的二楼却依旧有不少灯光亮起。许多生意人为了图方便，都是吃住在市场里的。
他视线扫荡着周围，看到有个保安在门岗里面看手机，便大步上前，敲了敲门岗的玻璃，道：“你好，我想问一下……”
保安把手机放下，抬头望着何英雄。看到这张脸……
何英雄皱了下眉头，这感觉就像是整容失败一样，有些吓人。
“我想问一下现在怎么进去？”
保安指了个方向，道：“那边小门。”
说完后，他继续低头刷手机，然而何英雄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了电话里的话语。
“他进行过整容，希望你还能认出他。”
何英雄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拿出戴志军当年留下的影像资料，在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那个保安的容貌。
两张脸，隐隐约约重叠在了一起。
“啪！”窗户再一次被拉开。
“干什么啊，找打是吧。”保安见这个男人又折回来用力的把窗打开，没好气摸出了橡胶棍，道：“想在这里闹事是吧！”
何英雄盯着对方的脸，面露凶相，说道：“戴志军！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保安的脸一下子僵掉，他停顿了一下后，直接把手中的棍子朝着何英雄脸上砸去，夺门就跑！
…………
“没事，我真没事，额头上就起了一个包，你王叔叔非说不放心我，把我安排住院检查下脑袋。”第二天早上，何英雄躺在病房里，无奈的笑着说道：“你不要担心，高考完了放假就好好玩，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以前一样。”女儿何怜坐在病床的边上削着苹果，虽然语气有些埋怨，但脸上却挂着笑，道：“你还当你和几十年前一样啊。我都知道你们的纪律，一个人去抓犯人是不对的。”
得知父亲住院，何怜立刻从妈妈那里赶了过来。
何英雄刚想说什么，门外就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局里正挂着主持工作名头的王远征，跟着的人，还有带着照相机的。
“瞧瞧，我说什么呢，英雄剑要么不出鞘，一出鞘就一击必中。”王远征脸上挂满了笑容，亲自把果篮放到一边，朝着何怜点了点头后，比划着大拇指说道：“老何，可以啊，这快接近二十年前的凶犯，才回来没几天就给解决掉了？你这算是给人民了一个交代的同时，也解决了我局里的顽疾啊。”
王远征的笑容比此前任何一次都热烈，眼中还带着无比的欢喜。何英雄只关心一个问题，问道：“身份确认了嘛？”
“确认了，也承认了。”
王远征用力的点头，道：“就是戴志军，没错！来，老何，给我局里的年轻人上上课，这躲藏了那么多年的嫌疑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不是我知道的。
当身份确认从王远征口中说出的那一刻，何英雄满脑子都是昨天的那通电话。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老何，怎么了？”王远征见何英雄的表情开始紧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已经准备让后面距离宣传部的人先出去了。而何怜此时正好开口说道：“爸，我是不是应该先出去？”
何英雄转头望着何怜，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昨日电话里说的不要透露存在，这几年里女儿辛苦又担心的模样，王远征此前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和无奈，最后定格在，此时何怜那笑着，眼中带着些许崇拜的神情。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用不用，我直说吧。”何英雄深呼吸了一次，转头望向王远征，呵呵的笑着说道：“其实和我女儿也有些关系，我这些年，没个人样，吃饭不是吃泡面，说来惭愧，饭都不会做只会煮煮水饺。下班后就想着，去买两条便宜的鱼，练练手烧烧菜，好等小怜回来后给她露一手。”
“遇到戴志春也是一个意外，不算什么功劳。我也没想到，他正好就坐在保安亭里。要是早有预料，我这也不会头上被他砸一棍子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戴志春的模样可是有了不少变化啊。”王远征语重心长的说道：“就算他坐在我面前，我都不敢认。这说明什么？”
何英雄的眼皮子一跳，这一点，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说明我们老何脑子里就装了一个数据库。”王远征直接自己接上话了，加重语气说道：“长久的刑侦生涯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不论犯人怎么变化，不论是否在工作时间，只需要一眼，就能把这群违法群众从人群中揪出来！”
“啪啪啪啪。”局里的小年轻们用力的拍着手，而王远征也笑着凑近说道：“做得好，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警察。呦，小怜啊，这高考考的怎么样啊。”
望着老同事和自己的女儿如今笑容满面的在自己的身边攀谈，何英雄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老何，奖金下来带你女儿吃点好的啊，看闺女瘦的。”
“何老师，我想采访你一下，这十几年来您是一直都记着930案嘛？”
之前在警局里，何英雄虽然复职，但除了个别熟人，其他人见他如瘟神。一些事情即便不公开，也瞒不过别人。
但如今……
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