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御剑于心，且听风吟（1/1）
虚空——漫无边际的黑暗
一只紫色的瞳孔在这黑暗之中骤现，数万只眼睛紧随其后，在这无穷无尽的暗影之中，他们化作一片黯紫色的汪洋之海。
晨亿伫立在这无数紫色瞳孔的视线之中，而这些黑暗之中的眼睛无不全将目光投向了他。
晨亿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腰间的天地同悲剑……却一无所获。
“我们……弄丢了东西……”
“把……她……还给我……们。”
这些眼睛喃喃而语，从他们无数那令人不解的语句之中，晨亿拼出了他们想要告诉自己的话。
随后晨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醒来后的晨亿连忙将手搭在自己的剑柄之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寻回些理智，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在剑道场之中。
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晨亿深吸一口气，以此平息自己混乱的呼吸。
他也感受到了。
晨亿十分确定。
这股力量，来自于虚空。
自己也被虚空盯上了。
它们口中所说弄丢的东西是什么？
是卡莎，还是自己左手的力量？
晨亿对此一无所知。
他现在要找到卡莎，无论如何，艾欧尼亚不能继续久留，否则将会对艾欧尼亚带来灭顶之灾！
晨亿站直了身子，他注意到剑道场内的剑客一个个都面色凝重迅速奔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晨亿注意到了亚索也仗剑伫于人群之中，脸色是他从未见到过的肃穆。
“你去哪了？”
见到晨亿，亚索当即质问道。
“我一直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晨亿不解，他注意到哪怕是刚刚来到剑道场学剑的孩童，都已经持着比自己身长数倍的利刃全副武装。
“你没听说吗？”
亚索不可思议地看着晨亿。
“诺克萨斯打过来了。”
震惊，在晨亿瞳孔中乍现。
这怎么可能，普雷西典战役结束之后，战争不就已经结束了吗？
虽说艾欧尼亚人一直都在说诺克萨斯人会卷土重来，但在晨亿在普雷西典战役结束后来到艾欧尼亚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一点诺克萨斯再次侵略艾欧尼亚的征兆。
可是在晨亿的记忆之中，普雷西典战役艾瑞莉娅亲手斩断了敌军将领、帝国指挥官斯维因的手臂，并砸碎了他的一个膝盖……
那又是谁在领导这一次的侵略战争？
容不得晨亿多去思考，亚索对着晨亿吩咐道：
“待在长老身边，一步也别离开他！”
疾风剑派气宗弟子很快集结完毕，最小参战的剑客甚至年仅九岁。
永恩是这一次战争气宗弟子的前线指挥官，素马长老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协助赞家的女儿死守纳沃利省。
艾欧尼亚的心脏地带，绝不允许落入诺克萨斯人的手中！
永恩领命后迅速反应，做出战术安排。
“亚索，晨亿，从现在开始，一步不许离开素马长老的身边。”
永恩下了命令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一定会反对他。
事实上，晨亿也对此感到不快，如果外面发起了战争，晨亿最挂念的就是卡莎的安危。
“我反对！”
亚索不满地喊道。
上一次就不允许他参战，这一次依旧如此，要知道除了素马长老之外，他才是气宗最强的剑客！
“反对无效。”
永恩已经下定了决心。
“上一次战争就有情报指出，素马长老是诺克萨斯人非常忌惮的强者，他们会派出最精锐的战士或刺客来刺杀长老。”
永恩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说道。
“长老年事已高，不擅长作战，你们是长老最后一道防线。”
亚索没有说话，他只能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自如地安排着自己的一切。
永恩绑紧自己手臂上的绑带，这能够让他在战斗之中时刻保持肌肉的紧绷状态。虽然永恩的实力毋庸置疑，但这毕竟是战争。
有战争，就一定会有人流血，会有人丧命。
诺克萨斯军民一体，普通民众也有着极强的战斗力，或是格斗，或是剑术，亦或魔法。
他们从不懂得何为慈悲，他们会战斗到自己和敌人只剩下一方还能够再次站起来为止。
他们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弟弟。”
气宗弟子准备就绪，永恩挂念不下自己的弟弟。战场瞬息万变，他不知道自己下次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时候。
他了解自己弟弟的脾气，他担心亚索会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选择。
“别辜负我的信任。”
永恩对亚索留下最后一句话，随着一众气宗弟子奔赴战场，很快，昔日热闹非凡的训练场仅剩下亚索和晨亿二人。
素马长老在屋内冥想，晨亿清楚永恩说的是正确的，诺克萨斯有着一众强大的刺客，而且似乎正是这场战争带走了素马长老的性命。
晨亿很是为难——他虽然了解这片符文大陆都发生过什么大事，对一些英雄也甚是了解。
可他毕竟是来到了这个世界，真正存在的世界，他再也无法以一个漠视的旁观者视角去看待事情的发生。
他是一个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异世穿越，他也没有可以告诉他一切的、掌握一切的系统。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更加坚信了这片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这里不仅有着性格迥异的强大英雄，也有着类似于坦普、娜桑、伊古恩、太渚匠人、扎丽……这样活生生存在的平凡的人
他们善良，勤劳，深爱自己的土地，也给予了晨亿和卡莎诸多帮助。
包括素马长老。
在晨亿的世界，有一句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素马长老对晨亿有知遇之恩，虽是一个外乡人，但他在晨亿的身上看到了御风剑术的天赋，传授他剑艺，教他如何熟练掌握疾风之力。
甚至也会惯着弟子，即便作为贴身侍卫，却从未因他或亚索擅离职守而大发雷霆责罚他们。
或许在他眼里，人总有着比练剑更重要的事。
晨亿清楚，亚索在今天是一定会离开的。
他又何尝不想离开，毕竟是全面战争，危险重重，万一卡莎遇到了什么危险，亦或是自己再也无法与她相见……
但这一次，晨亿选择了留下。
一个男人终不会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女人。
更何况，卡莎是一个强大、坚强的女孩，这也是晨亿为什么对她钟情的原因之一。
他坚信一件事——自己可以永远相信卡莎！
她会解决自己的事情，所以晨亿也需要去尽到他应尽的责任。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能力在日后去共同面对需要他们合力解决的难题。
“去吧，亚索。”
晨亿站直了身子，就像辛德拉事件那次那样，亚索因为晨亿挂念卡莎，所以选择让他前往一样。
晨亿可了解亚索，虽然这个混蛋总是不吝于表现自己最混蛋的一面，但他是个情感丰富的男人。
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立下什么赫赫战功，他更多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哥哥。
只不过，他从不表现出来而已。
亚索抬头望了晨亿一眼——他觉得自己那天醉倒在大树下遇到晨亿是他这些年最幸运的一件事。
“如果遇到了卡莎，我会照顾好她的。”
亚索披上自己的战袍，将疾风之剑配挂在自己的腰间。
“卡莎没那么弱，没准她会救你一命。”
晨亿擂了亚索一拳，亚索微微一笑。
“我去了。”
亚索身边气流涌动。
“亚索……”
晨亿叫住了他。
亚索回头，发现那晨亿举起了他那名为“天地同悲”的利刃，眼神之中闪烁着刚毅的精芒。
“御剑于心……”
“且听风吟。”
亚索接过下半句，他长吸一口气。
“保重！”
“保重。”
晨亿目睹着亚索身形化为一道疾风，出门而去。
他无须担心亚索的安危，以他的实力，绝不会轻易弄丢了小命。
而晨亿则负责守护好素马长老的安危，不要再让亚索、永恩二人兄弟反目；不要再让亚索背负罪名，流浪世间。
晨亿来到素马长老的住处，长老已经焚香斟茶，在他的身后，挂着陪伴自己已久的佩剑；晨亿注意到，素马长老举着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颤动，这是一名强大剑客的异状。
由此可见，素马长老也挂念着他的弟子们。
他或许也怀念往昔，若是自己仍有那一剑破万军的实力，岂能让诺克萨斯的杂碎肆意妄为。
晨亿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告诉亚索的去向：
“亚索他……”
“去战场了对吧。”
素马长老果然知晓一切，亚索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弟子，就好像他的父亲一样。做老子的，岂会不知道自己那臭小子的脾气。
素马长老让晨亿坐在他的面前，赐他一杯茶，晨亿双手接过。
“永恩剑术无双，亚索天赋卓绝，他们二人携手才能施展御风剑术最强的奥义。”
素马长老缓缓而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晨亿一眼，继续说道：
“晨亿，我们虽然结识不长，但你是个好孩子。”
晨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好孩子不该做欺骗他人的事，诚实告诉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素马长老这一问让晨亿有些脊背发凉，他不知该如何作以答复。
“你同时拥有亚索的天赋和永恩的剑艺，你当之无愧是御风剑术最强的后辈，但我知道你的最终目标不是将我门派发扬光大。”
素马长老继续喝着茶，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今天要和晨亿敞开心扉。
晨亿承认了这一点，他甚至不打算继续在艾欧尼亚久留。
他确实对艾欧尼亚的一切有了感情，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虚空毁灭这的一切。
“你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学剑术，究竟是为何。”
素马长老问道。
“你有着御风剑术的绝学，我不希望这门绝艺以后成为为非作歹的代名词。”
“不不不，不会的，长老。”
晨亿连忙否认，自己没有做这些事情的打算。
他叹息一口气，他不知道如何去向素马长老解释有关虚空的一切。
“有这样一种力量，天生是为了腐化、侵略和毁灭。”
“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只知道他们会不休不止地吞噬一切。”
“任何被他们盯上的世界，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他们，被称为虚空。”
“恕瑞玛帝国就是因这种力量覆灭，但恕瑞玛只是起点，他们的目标是整片瓦洛兰大陆，甚至整个符文之地，亦或者说……他们所感知到的每一个世界。”
晨亿无奈地苦笑：
“我爱上了一个姑娘，虚空吞噬了她的家园，她是那里的幸存者。”
“但她也因为某种原因，被虚空感染，成为了被虚空寄生的人类，是别人眼中的……”
“怪物。”
晨亿不情愿地说道。
“也正是她，让虚空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所以，虚空不会轻易放过她，虚空一日不除，她永无宁日。”
“嗯……”
素马长老沉吟一声。
“不仅是你爱的那位姑娘，那股力量不除尽，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会安生。”
“所以我想变强。”
晨亿眼中闪烁着精光。
“我要变强，强大到能与那股力量对抗，强大到能击败他们。”
晨亿捏紧自己的左手。
“艾欧尼亚只是起点，我会无休无止地增强自己的力量，直到有朝一日虚空覆灭。”
素马长老饮了一口茶，没有立即回话。
他看着晨亿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那些传奇之人年轻时的影子。
“作为一名剑客，我想我没有可以传授给你的东西了，你已经是一名出色的剑客，从剑道比武那天我就已经看了出来，这片大陆，鲜有人会是你的对手。”
“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素马长老又为晨亿倒了一杯茶。
“许多人一生都在追寻着强大力量，并被这份贪念最终吞噬。”
晨亿静静地听着素马长老说道。
“人类是个很弱小的生物，在追寻强大力量的过程中，总会迷失自己。”
“人之贪念，无穷尽也。”
素马长老敲了敲晨亿腰间天地同悲剑的剑柄。
“无论何时，不管你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不要忘了自己的剑心！”
晨亿听着素马长老的话，若有所思。
“战争结束后，去巴鲁鄂省吧。”
“去那里，找一个名为无极的剑派。”
“他可能不会再让你的剑术成长到什么新的高度，但会让你的剑心找到新的道路。”
素马长老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微微笑道。
“晨亿，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晨亿不知如何言语，只能跪倒在师父面前，深深叩拜。
“那个女孩是幸运的。”
素马长老起身，拍了拍晨亿的后背。
他走到门前，屋外天气阴沉，好像下起了小雨。
“但幸运的，不只只是这个女孩。”
“相信无极之道能让你找到新的答案。”
晨亿看着屋外。
“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素马长老回答道：
“争斗只是人心贪欲的迷途，总有一刻会彻底了结。”
“就像你与虚空一样——”
“总有一天，一方终会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