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丁奉先（八）（1/1）

三日后，清晨，送亲队伍出发了，吹吹打打，每一声都如针扎一般，刺进我的心脏。

那日，玉凤为了救我性命，答应黑老虎要嫁与他为妻。

看着窗外远去的花轿，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此时，飞云冲了进来，他怒气冲冲，眼光像尖刀，手里紧紧攥着未出鞘的剑。

我本以为，他会痛骂我，拳打脚踢，甚至一剑刺入我的胸膛，但是都没有，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看了许久，然后把剑扔下转身离去。

他走后，我蜷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大侠？笑话！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王掌柜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他说飞云走了，提着剑冲黑风山去。

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一幅画面，一个少年提剑愤怒冲向黑老虎，黑老虎面露獠牙，挥舞着利爪，接着寒光一闪，鲜血从少年脖颈迸射而出……

不！不能这样！我挣扎着爬起，提剑出门，一摇三晃，骑上马直冲黑风山。

到达山下，已近黄昏。

飞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从马上滚落而下，连扑带爬来到他跟前。

只见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你……还是……来了。”他微笑地看着我，然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呦，看看谁来了，这不是丁大侠吗？你居然还敢来？”黑老虎站在山寨大门的台阶上，高昂着头。

“为……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想杀他，但他非要送死，怎么？你要替他报仇？”

“是！”

“我之前饶了你一条狗命，这次你还敢来？今天你死定了！”

死，也没什么可怕!

我拔出宝剑，那是飞云的第一把剑，材质很一般，做工也并不精良，没有开刃，还带着铁锈，五年前他说自己想成为一个大侠，父亲便请绿柳镇的铸剑师为他锻造了这把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老虎大笑不止，“就这把破剑，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周围平静的像水面一样，只有风吹，只有云动，没有杀气，我没有，他也没有。

我感觉自己和风，和云，和花，和草，和周围的一切都融为了一体，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又仿佛无处不在。

这种环境让他内心隐隐感到不安，让他很快没有了笑容，尤其是当剑影从他身上掠过之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恐惧之色，因为那一刻快到他根本来不及眨眼。

黄昏，吉时已到。

里面却没有人拜堂！

我瘫坐在地，夕阳如血一般染红了天空。

黑老虎倒下后，王掌柜领着数百个村民冲上了黑风山，土匪们没有抵抗，像林中鸟兽一样散去。

当他看到儿子尸体的时候，仿佛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痛。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后来，王掌柜告诉我，他恨自己曾经一直没有勇气，只想在土匪面前苟延残喘，当他看到飞云和我冲上黑风山的时候，他突然感觉黑老虎也没那么可怕，其他人也是这样感觉。

在安葬好飞云以后，我为他守了三日灵，之后，我向王掌柜，玉凤，还有其他人辞别。

玉凤说，那些丁奉先的故事只是她的一个梦，她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她只知道，一个叫丁初五的人从土匪手中救了她。

我微微一笑，骑马踏入朝阳中，和那柄生锈的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