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已经把某个人弄丢了一年了(1/1)
第九十二章
沈星言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听到他突然变大的声音时才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
“壁纸?”
应烊立刻坐到了他身旁猛猛点头,“对呀!表哥他之前非要把一部坏得不行了的手机拿去维修。”
“然后修好的时候我瞥到的,那个屏幕上的人真的就是你呀!!”
“不过好像是红头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奇怪地歪了歪头。
没过几秒他又摊了摊手,“嗯——不管了。”
“不过我好好奇,你跟表哥怎么认识的啊?”
“表哥居然在你面前那么好说话!”
“你们——”
“等等。”沈星言打断了他。
“你跟季江野是表哥表弟?”
应烊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吗?”
沈星言闻言皱了下眉,将目光移到了黑板上,内心十分纠结要怎么问才能够显得不突兀。
没过多久,他清了清嗓子。
“他什么时候到的国外?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他还有表弟...”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假装自己只是随意问的,并不是很想知道。
但抓着笔不断转动的手却还是暴露了沈星言有些急切的心情。
“啊。”应烊动作没停,一边在课本上比比划划一边说道。
“表哥跟我没血缘关系,但是他是我舅妈的侄子,所以我不得喊表哥。”
“去年到的国外,听舅舅说伤的很严重,但是我也没跟这个表哥见过几次。”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沈星言的脑海里反复回荡应烊说的那句话。
伤的很严重。
他迟疑了一下,刚想要说话,却见教室前门那里一名染着蓝灰色中长发的男生懒洋洋地走了进来。
应烊抬起头瞥了一眼,整个人就跟见到了什么超恐怖的人一样猛地抖了一下,然后躲到了沈星言的身后。
沈星言:?
那人嘴上打着唇环,耳朵上的挂着的耳环更是多,离谱的是他还带着副墨镜。
沈星言第一反应是这哪里来的神经病,来上课带墨镜。
第二反应,想起了这人也是跟他同宿舍的。
只是那人墨镜后的目光放在应烊身上看了很久,冷冷地哼了一声后坐到了他后面的位置。
应烊背后冒着大把大把的冷汗,抓着沈星言的手都在抖。
这孩子不会被这人欺负了吧?
沈星言见此反应,内心脑补得都快拍了拍应烊的肩膀,“怎么了?”
应烊欲哭无泪,抽了抽鼻子,“我,我昨晚关灯睡觉之后,发现有人偷偷进来还以为是小偷,给了一拳。”
沈星言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突然他就猜到了为什么这人要戴上墨镜了。
“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有人进来会不知道开灯啊。”应烊微微嘟嘴,“我昨晚也道歉了。”
“还说要送他去校医院。”
“但是他自己非不去,最后我只能点了个冰袋的外卖。”
“你是个狠人。”沈星言心情很复杂。
坐在应烊后面的男人墨镜微微下滑,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应烊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来是想要跟所有人好好相处的。
结果昨晚就得罪了一个。
他呜咽两声,扯了扯沈星言的手臂,“我是不是被人家彻底讨厌了。”
“不至于,不至于。”沈星言觉得有点麻烦,也只能尽力口头安慰一下。
突然他想起了那人的名字。
周以崇,跟他一样几百年不回去一次宿舍,这次好死不死地就让应烊给撞上了。
好像是个小有名气的乐队主唱?
沈星言之前对舍友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主要是通过陈睿八卦得到的。
周以崇长腿往前一伸,踢到了应烊的椅子,应烊一个激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宽阔的教室里面,原本刚刚进来的周以崇就已经足够打眼,应烊站起来之后更是跟个电灯泡一样亮眼。
老师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应烊脸红到爆炸,咬着唇立即坐了下来。猛地抱住沈星言的手臂。
“我可能还是适合在国外上学吧呜呜。”
看着这样的他,沈星言不知为何内心忽然涌上一股慈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
“等会再好好跟人家道个歉吧。”
应烊抓着沈星言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跟周以崇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周以崇眼眶上隐隐约约出现的青色让应烊的心里更加愧疚了起来,抓着桌子上的小本子就哆哆嗦嗦写下一句对不起,撕下放到了身后。
“我,我道歉了。”他小小声说道。
然而周以崇只是轻轻一瞥,便直接把纸条握成一团扔回了应烊的桌子上。
“啊啊啊啊!他不接受啊!”应烊趴到桌上,生无可恋地看着桌子上的纸团。
沈星言偏过头去笑了好几声,在转回头前神情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过几天等他心情好了应该就没事了。”
应烊点了点头,内心祈祷着周以崇今晚千万别回宿舍住,不然他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了。
这节课上得很煎熬,沈星言在脑海里思考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季江野。
更不知道季江野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爷爷是真的去世了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之后,沈星言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么扭扭捏捏的不像自己,既然人都回来了那就直接问啊。
这么想着他收拾课本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
应烊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身后的男人,发现他竟然没动,好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大着胆子转过身去凑近了谢,想要看看墨镜下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被他锤得乌青。
“干什么?”周以崇感觉到有人靠近,瞬间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这个在他眼里傻不愣登的应烊。
“没,没干什么。”应烊无比心虚,站起来朝他弯下腰。
“实在对不起周同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周以崇得到他的亲口道歉态度依旧很平淡,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所以呢?”
“不,不然我带你去我舅妈开的美容院补,补救一下吧?”应烊双手纠结地绕到一起。
“补救?你觉得怎么样能补救?”周以崇站了起来,比应烊高了一个头,气势逼人。
“我今晚就要演出,这能补救?”
周以崇将墨镜拉下,眼眶上俨然一块青色若隐若现的。
应烊心虚到了极点,企图给自己找补,“但,但是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呀......”
顶着周以崇那道像是想要杀了他的目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星言刚想说话,但又被应烊给打断。
“那,那你想怎么样!”
他挺直了身体,大着胆子与他四目相对。
周以崇将墨镜重新戴上,冷笑几声,将手搭在应烊的肩膀上,低下头来带着点玩味小声说道。
“今晚来演出的地方给我干苦工,那我就原谅你了。”
“什...”
“不来?”说着周以崇将一张纸条塞到了应烊的穿着的衬衫口袋里。
应烊刚鼓起的勇气因为看到人家墨镜里的青色又泄得一干二净。
“等等。”沈星言直接把应烊拉到自己的身边,站到他的身前。
“你要是想要找苦工应该不缺人吧?”
沈星言在看到两人靠近的那一刻想起了陈睿说过的话,这个人私生活疑似混乱。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真把应烊给这人蒙了。
毕竟同学又是舍友,他还是季江野的表弟。
周以崇的手重新放下,看着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要给他一拳的沈星言,微微挑眉不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应烊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沈星言,嗷呜一声。
“呜呜呜谢谢你!”
“但,但是他的眼睛确实是我打的。”
沈星言替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脸上浮起第一个坏笑。
“没事,他不是缺人吗,我教你怎么做。”
应烊眨巴眨巴自己的琥珀色眼睛。
听完了之后应烊连连感叹,这样也行?!
沈星言倒是满足得很,背起书包来,饶有深意地说道:“你还是有的学习。”
应烊也迅速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跟到了沈星言的身后。
“等等我,等等我!”
“我!我请你吃饭吧!”
“舅妈说过交到朋友就应该带人家去吃饭的!”
只是当两人走到校门口时,却看到了一辆黑车停在外面,在看到两人后便直接开了过来。
“嗯?”应烊认出了这是舅舅的车,疑惑地探头望去。
季芷林摇下车窗,朝着两人说道:“快上来,我带你两去吃饭。”
沈星言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与一年前在四季山庄时的模样看着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就不——”
“不行哦。”季芷林笑眯眯地拒绝了沈星言的拒绝。
“你也要来,沈同学。”
沈星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中明显有些说不出来的疲惫。
两人便上了车,应烊就开始疯狂个季芷林输出今天发生了什么。
“嗯,原来是这样。”
“不过舅妈,舅舅呢?怎么只有你呀?”
“不用管他,反正饿不着他。”
季芷林将两人带到了一个小餐馆里。
走进包间的时候沈星言发现里面菜肴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显就是已经做好了把他叫过来的准备。
季芷林看向应烊,“应应,去帮舅妈买包女士烟吧,舅妈忘记带了。”
应烊听了将书包放在椅子上,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等应烊一走出包间,季芷林脸上的笑意就彻底散了。
她看着面前的沈星言深深的叹了口气。
沈星言大概猜的出来她应该是想要说关于季江野的事情,这么想着他放在桌子下的手逐渐握紧。
“我想问问你,你对季江野是什么印象呢?”
听到这个问题时,沈星言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
季芷林不禁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我一上来就会跟那些什么电视剧里的家长一样。”
“什么让你远离季江野?”
沈星言清了清嗓子,“没有没有。”
“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对季江野的印象,毕竟那小子平时表现得那么讨人厌。”
一连从两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季江野讨人厌的评价,沈星言突然感觉还有点新奇。
毕竟在高中的时候,除了他的朋友们外,其他人对季江野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好的。
“对他的印象——”沈星言低下头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季芷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脸上扬起十分隐秘的笑容来。
“他有的时候确实是有点讨人厌,但是......”
那一瞬间沈星言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与他在一起的片段,脸上也愈发局促,没被头发遮住的耳朵尖尖逐渐染上颜色。
“哎。”季芷林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大侄子还有时间需要熬一熬呀。
“其实我今天想要找你一块来吃饭的原因很简单,季江野他失踪一年的原因就是我。”
沈星言闻言抬起头来,瞳孔微微睁大了。
“车祸确实是真的,我爸爸他是当场死亡。”季芷林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踪影,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白色盘子。
“当时一辆大客车直直撞向小轿车,车速很快,除了江野之外的人都是当场死亡。”
沈星言听着,呼吸逐渐凝滞。
“但是他也伤的不轻,我立刻就带他出国治疗了。”
“一年里面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沉睡着的,期间只醒过几次,彻底清醒也是在不久之前的事情。”
“终于靠着复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后他才跟我们一块回国的。”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很轻松,但沈星言知道这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轻松。
“那他现在?”
“他现在啊。”季芷林想到了昨晚股东大会上季晨看到季江野时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又笑出了声。
“他现在估计在生气得不行吧。”
“生气?”
“是啊,我也劝他等身体状况好一点再去忙那些事情。”季芷林说着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看向沈星言。
“但是你猜猜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呢?”
“猜不到。”沈星言十分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说,第一是因为爷爷,第二是他不想要再浪费时间。”季芷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笑了一下。
“因为他已经把某个人弄丢了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