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缘起不落（1/1）

月苏被抓去仙门的日子里，判司处的人还在她的房间内找到暗室，并搜罗出与魔族通信的法器。

不仅如此，她曾经藏匿的三百名麟星派的弟子也被暴露，他们有的留在鸢华派继续当弟子，有的出了门派在各方游历或安稳生活，但因为事情的暴露，一个接一个的被抓去了判司处。

理由是：麟星派中曾经勾结魔族的弟子未抓住，所以他们必须被看守、被严审。

三百名弟子很讲义气，他们没有供出月苏和江寻，而是说自己隐藏身份进的鸢华派。

三百人都进了鸢华派太过蹊跷，判司处显然不相信，但他们嘴太硬，不说实话也没办法。而月苏，彻彻底底的被判了个勾结魔族之罪。

江寻为证明月苏的清白去魔族调查，鸢华派众弟子想为月苏求情，可外部被仙门的人设下结界，所有弟子都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对于月苏，仙门的仙人并没有立刻处决她。要知道，仙门或者各大门派中私藏带有魔气的人和物，一定会被判司抓去，轻则废掉修为赶出仙门，重则赔上性命。

可他们不忍废了月苏或是杀了她，因为她有一身好修为，因为她是一把可以对抗魔族的好利器。

除此之外，他们还忌惮墨焚。

因为他不仅有魔气，在月苏的教导下还学会了仙门的术法，猜测他在鸢华派这么多年，一定对仙门之事了如指掌。若放任他去魔族，势必会成为日后大患。仙门之人不敢赌，他们必须杀掉他。

那时，判司处的掌事风钧将月苏被抓的消息传入魔族，试图引墨焚回来，他们的计策很成功，墨焚得知后赶回鸢华派，他破开结界之时，早已埋伏好的仙门之人一拥而上。

可他们打不过墨焚，风钧得知后立刻决定让月苏亲手了结他。

月苏不肯，他就用麟星派的三百名子弟性命作为要挟。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为了一人牺牲三百名同门，更不想为了三百名同门牺牲墨焚。

思来想去，她最终决定赌一把。

她答应风钧杀掉墨焚，可风钧却很狡诈，他不信月苏狠得下心：“你要如何保证万无一失？这条灵蛇如今修为颇高，若耍计逃走怎么办？”

“在我房内的暗格中藏有一瓶毒药，见血封喉，就算灵力再强的人也不会撑过三日。”月苏神色冷淡，疲惫的目光紧盯风钧，“我现在身上没有武器，只要在你的剑上涂上此毒，但凡划破他的肌肤，毒就会渗入他的血液，他必死无疑。我会找机会用你的剑杀了他。”

可月苏的话并没有消除风钧的疑心，他又问：“我还是不放心，你又如何保证能顺利拿到我的剑，又如何保证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刺中他？”

月苏浅笑一声：“让他放下戒备还不简单？你们陪我演一场戏。”

风钧听了月苏的计划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能够成功毒杀墨焚，那三百名弟子便会立刻释放。”

那日，风钧带她在判司处等墨焚，殿内还有不少判司处的一把手，他们将月苏围起。

墨焚进来时听到众人在让月苏做抉择：“月苏掌门，你要是不杀他，麟星派的三百名弟子就会被公之于众，每个人皆是死罪难逃！孰轻孰重，你且好好想想。”

看到月苏安然无恙的站在殿内，他步伐加快的走向她：“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突然让我去魔族？为何你会被抓？”他的眼里只有她，丝毫不在意旁边的人。

月苏没有回话，她的神情有些感伤，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月苏掌门，请尽快做出选择吧，莫要耽搁时间！这么明显的选择还需考虑多久？”

围绕在月苏身边的人一句接一句的催促，她的心里满是烦躁、悲恸和纠结。她不知道能不能赌赢，若墨焚能明白自己的用意，那他便可以活，若不能，他便会死。

此时，墨焚已经走到她面前：“苏儿，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要再逼我了……”月苏低着头，视线已被泪水模糊，她捂上耳朵，撕心裂肺喊着，“不要再逼我了！”

她以飞快的速度将风钧带毒的长剑拔出，瞬间插入墨焚的胸口。鲜血溢出，那双幽绿的眼睛掺杂着难以置信的惊讶，还有无比的失望与感伤。

“滚，给我滚！！！”月苏嘶吼着，血丝布满眼球，颤抖的手没有拔出剑。

墨焚眼中含泪，继续向前走，剑身彻底刺穿他的身体：“为什么……”鲜血从他口中流出，含糊了他的话。

“魔气不灭，你我注定是敌人。”月苏故作冷淡。

“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我可以杀了他们，可以杀了所有阻碍我们的人。”墨焚继续向前，月苏不忍的别过头抽出剑，他痛的踉跄一步。

风钧见状立刻高喊道：“来人！给我拿下墨焚！”

门外涌入数名仙兵，他们手握长剑将墨焚围住。

“不是，他们的话只是为了让你误认为我是被逼迫，令你对我放下警惕之心。”月苏推开一名仙兵走上前。

墨焚苦涩：“我对你从来没有警戒。”

她捏起他的下巴，指腹抹去他嘴角的血迹，抬眸之间冷眼相望：“当初我看上的不过是你这副皮囊，可惜你太笨了，竟被旁人发现你身有魔气。我本不想杀你，所以一时心软将你送去魔族。”

“可现在我后悔了，若不杀你，整个鸢华派都会因为你一落千丈。不止是鸢华派，还有与我相识的麟星派三百名弟子都会遭受牵连，你知道他们在我心中的分量。墨焚，与他们相比，你根本不算什么。”

与他们相比，你根本不算什么……

字字诛心，句句心寒。

做她的唯一确实……很难。

墨焚冷笑，他轻轻推开月苏的手，泪珠顺着他的脸颊划下，他深吸一口气，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所有人：“希望你不要后悔。”

虽然中了毒，只要月苏不出手，以他灵力依旧逃出生天。

月苏确实没动手，只是看着他与仙门之人厮打，她面色漠然，可藏匿于衣袖中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

最终，他逃了。

翌日，有仙门之人发现墨焚在一处山谷之中殒身，化作荧光四散而去。风钧遵守与月苏的约定，放走了三百名麟星派弟子。而对月苏的判决是：废灵力，可留命。

虽然仙门中有人不忍废了她，但上头的旨意不可违。仙门一向对有关魔族的事杀伐果断，若对月苏例外，势必会引来旁人不满。

两天后，江寻找到了证据，可惜晚了。

本是废除灵力的法阵突然变成逼出魂魄的上古禁术，不死之身的月苏殁了……

回忆结束，苏悦已然泪目，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到底是谁的。

“你是苏悦，可也是月苏，你我本就是一人。”月苏将掌心置于苏悦面前，“万物缘起，便不会陨落，必须让所有的事回归正轨，来……”

此刻，所有的记忆在苏悦的脑海中翻来覆去。

她能够感受到对师尊死去的难过，她能感受到对江寻的感激，她能感受到对墨焚的喜欢，她能感受到魂魄四散时的痛苦……

她再次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泪，伴着一声浅浅的苦笑，她抬手握上月苏的手。

刹那间，魂魄、灵气、记忆在她体内碰撞，尘埃落定的片刻，她仿佛再次重生。

睁开眼，一阵深呼吸，她的眼角滑落泪珠。

视线逐渐清晰，面前是墨焚和江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