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苏过的亲事（1/1）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朝堂上还在为如何处理俘虏的鬼章一事争论不休，青唐阿里骨果然遣使求和，大宋同时和西夏，青唐进行和谈事宜，俨然一个小三国的剧情，完全不顾北边的大辽正在看笑话。

大辽确实还可以笑一阵子，毕竟东北的那帮渔民还得一阵子才会闹起来。

苏过自然又来到玻璃坊，先下单了一批眼镜，然后又画了油灯的图纸，底下的储油部分用的陶瓷，中间的灯头用铜，因为是拿去送人，索性都用好的，调节火焰大小的小齿轮也加上，再上面才是细腰大肚的玻璃罩子。

高俅拿着图纸，疑惑道：“如此精细，材料也不便宜，一般读书人哪里买得起？”

“你这个没出息的，老想着挣穷人的钱，”苏过笑道：“我只告诉你，就这个灯，宫里用，宰相家用，学士家也用，你能高价卖出去不？”

高俅忙道：“能能能，这东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再说了，这玩意一出现，大家肯定都能仿制出来，你就得有点不一样的，”苏过又道：“多动动脑子，在玻璃和陶瓷上面做点花样出来，还能卖的更贵。”

高俅笑道：“如今是真服了，五郎若做个商人，肯定能富甲天下。”

这马屁不走心啊，苏过表示我只想培养你当个奸商，不过时间紧张，没时间跟他掰扯，挥手让他赶紧去准备，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东西要好，要快。

如今玻璃镜子的收入，每日能让高家兄弟睡着了都笑醒，对苏过交代的事自然无比尽心，不多时便将陶瓷和玻璃的事搞定了，只有中间的灯头有点费事，便请了匠人到天机阁与苏过再详细商讨下。

苏过每日照常还是陪孩子们玩下，剩下的时间用来看书，礼部试只有数月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压力，要是考不上，丢人不说，后面的入仕计划也将推迟至少几年。

跟看不懂图纸的铜匠描述了半天，苏过这才将后世煤油灯的造型解释明白，原理就算了，让那些花式模仿的人吃点亏也好。

高俅找来的人，苏过也不担心会泄密，他们兄弟鬼着呢。

苏过忙活一天，回到家中，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苏轼突然说道：“那日我还说漏了一家，范蜀公那里我亲自陪你去一趟。”

“不去，”苏过埋怨道：“如今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到时候做好了让高俅送去便是。”

苏轼喝道：“胡闹，你日后要娶蜀公的孙女，他便也是你的祖父，如何能这般敷衍！”

苏过筷子都吓掉了，茫然道：“我娶谁？我才十六岁啊。”

王夫人看他那呆样，笑道：“你父亲还没与你说，但亲事早就定下了。”

苏轼叹息道：“年初子丰离世，他女儿如今还在守孝期内，所以便未与你提及，蜀公老年丧子，近日从颍昌来到东京，我们也该上门拜会才是。”

范镇第三子范百嘉，字子丰，于元祐二年二月去世。

苏过还在懵圈中，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件事不着急，孩儿不想太早成亲。”

苏轼和王夫人互相看了眼，都有些莫名其妙，等三年守孝结束，苏过便是十九岁，苏轼自己便是这个年纪成的亲，苏辙则更早，十七岁就娶了十五岁的史氏，而且这些都还是虚岁，换成周岁至少得减去个一岁。

苏过头都大了，才刚刚初中毕业的年纪，就要考虑结婚的事了，搁谁不懵啊？

这顿饭就这样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不过苏过也并不是排斥结婚，他单纯是觉得太早了，有点难以接受。

回到房中躺下后，苏过不禁幻想起未来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没了父亲，会不会生活得不好？她如今在哪里呢？她读书识字吗？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辗转反侧的一晚过后，苏过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找到苏轼，问道：“我能见见那位姑娘吗？”

苏轼正要去上朝，被苏过的样子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脑门，怪道：“你是烧糊涂了吗？怎么一大早这么没头没脑地，什么姑娘？”

苏过严肃地说道：“与我定亲的姑娘。”

“你最近愈发荒唐了，”苏轼摇摇头，“这事问你母亲去，我还赶着出门呢。”

说完推开苏过急冲冲地出门去了。

苏过也急冲冲地来找王夫人，重复了刚才对苏轼说的话。

王夫人笑道：“昨天不是还不同意成亲吗，怎么今天就想见人家了。”

苏过嘟囔道：“你们都不知会我便把亲事定下来，我一时接受不了嘛，再说我想见这姑娘，也不代表我想这么早就成亲啊。”

王夫人和苏轼一样，觉得这小儿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谁家孩子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他这里还接受不了了，笑道：“你既然不想成亲，那如何能见，坏了规矩。”

苏过敏锐地抓到关键，问道：“那我要是同意成亲，就可以见了吗？”

“那是自然，”王夫人怪道：“成亲前总得见见的，就算双方长辈同意了，也得看你们心意啊。”

苏过拍拍脑门，真是糊涂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便乱了分寸，如今还是北宋，朱熹都还没出生呢，他的祖师爷程颐去年才刚被赶出京城。

这便好，苏过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想昨晚困扰了一晚的问题。

王夫人见他那样，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如今还在孝期里，自然不能安排你们见面，何况那姑娘如今也不在京中，或许在蜀中老家，要么在颍昌蜀公那里。”

苏过笑道：“没事了，昨晚没睡好，我再回去补个觉。”说罢一溜烟走了。

王夫人如今也慢慢习惯苏过的神神叨叨了，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平复下来的苏过心情有些奇怪，二十岁成亲虽然也早，但勉强还能接受，而且来到这世间，娶一位妻子，或许能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该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

那么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很孤单，是的，苏过很孤单，做再多的事，做再多的努力去改变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变不成他熟悉的样子了，他也变不回原来的苏过。

苏轼和王夫人对自己很好，周围的人也都很好，可自己再努力地去靠近，这个世界与他还是格格不入，他藏了好多话，不知道该和谁说。

也许这样想，对未来的妻子是不公平的，可他真的太需要那样一个人了，能够理解他，支持他，能在他沮丧的时候安慰他，能在他得意的时候陪他笑。

“那么，我愿意给她全世界。”苏过开心地睡去，眼角却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