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考场上初遇宗泽(1/1)
礼部试的开端,自然是从屈辱的脱衣搜身开始。
好在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待遇,这尴尬苏过也就认了。
同场的考生年龄自然是参差不齐,但可能因为特奏名的存在,所以苏过并没有看到有白发老者。
苏过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路都没有看到熟人,苏门六君子的李廌上次落第,这次又来了,秦观的三弟秦觏也是这一届的考生,这两人苏过往日都没少见。
其余像苏颂的孙子苏象先,苏轼的诗友赵鼎臣也在考生之中,再剩下的,苏过就不知道了。
考试一共分为四场,第一场为经义,《论语》一道,《孟子》一道,这个没别的,就是考对儒家经典的理解和阐述,对于小镇做题家来说,算送分题;
第二场为诗赋,身为文抄公的苏过也是顺利过关;
第三场为文论,可以理解为后世的议论文,这个是苏家的强项了,只需要稍微注意下措辞,不要故作惊人之论,符合主流士大夫的观念即可,简单来说,学贾谊就行,不要学苏轼,最忌学苏辙;
第四场为策论,就时务提出具体问题让考生发表见解,可以理解为时事政治热点分析,苏过再次走运,因为考题是关于黄河改道一事的分析,大概率就是范百禄出的题被选中了。
虽说考试没有遇到困难,但三天下来,苏过也有点遭不住,主要是晚上睡不好,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太让人崩溃了。
考卷上交后,苏过收拾好行囊,准备到农庄好好补个觉,不想被一位同样急着回家的考生撞了一下,几天没休息好的苏过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旁边一名大汉赶紧扶住他。
苏过连声称谢,大汉两道粗眉挑了挑,笑道:“些许小事,不用客气。”
说罢两人互道姓名,这回轮到苏过挑眉了,因为大汉自我介绍道:“婺州宗泽。”
不过“眉山苏过”也不是无名之辈,大汉闻言又笑道:“原来是苏学士家的苏五郎,京城里你的传说可不少。”
“不不不,我才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苏过要比宗泽小上十二岁左右,这一年的宗泽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
宗泽觉得奇怪,自己可是从千里之外的婺州赴京考试的,哪来的大名,不过他也只当苏过是在客套,两人互通姓名后,便一起出了贡院。
见宗泽是孤身来此参加考试,苏过便极力邀请他与自己同去农庄暂住,毕竟成绩出来还需要些日子,客居京城的费用可不便宜。
盛情难却,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位苏五郎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热情,但性情豪迈的宗泽还是答应了苏过的要求。
来到农庄,高俅已经备下酒宴,和弟弟高杰一起等着苏过。
几人相互做了介绍,宗泽自然奇怪苏过居然和两个商贾之辈同桌喝酒,苏过则为将宗爷爷和高太尉聚到一桌而偷笑。
不过几杯酒下肚,大家便忘了这些,高俅擅长调节气氛,高杰擅长喝酒,酒酣耳热之后,几人熟络起来,还约定明日同去蹴鞠场看球。
苏过酒量一般,稍微陪了一会便先去睡了,剩余三人奋起余勇,将高俅准备的酒水一扫而光,这才东倒西歪地由仆役带着下去休息。
这一觉,苏过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打着哈欠出门后,听下面的人汇报,高家兄弟已经先行离开了,宗泽正在庄子里闲逛。
苏过找到宗泽时,他正在玻璃大棚里和菜农聊天,见苏过来寻,忙出来笑道:“这真是好手段,不知五郎如何想出来的?”
宗泽贫苦出身,耕读之家,对这些自然颇为好奇。
苏过简单介绍了下,又说道:“小道而已,汝霖兄见笑了。”宗泽,字汝霖。
“若只是种菜一项,倒也罢了,”宗泽笑道:“可再算上昨晚使用的棉被和煤炉,五郎的手段可真让人佩服。”
苏过这会才觉得五郎这个称呼不行,平白地让人看小了,得赶紧让老爹给自己取个字,对于宗泽的夸奖,他笑着回道:“也许只是我贪图个人享乐呢?”
“五郎太谦虚了,”宗泽又道:“我适才与庄内的佃户菜农都交谈过,你可不是那样的人,否则怎么会主动将这些都传出去。”
苏过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笑了笑,带着宗泽先去用餐。
午后两人便出发,骑马往高杰的蹴鞠场而来。
婺州在杭州以南,同属两浙路,之前也是在苏轼的治下,不过宗泽不到二十岁便外出游历,回乡后通过了发解试后便入京参加礼部试,还没有与苏仙有过交集。
蹴鞠场如今已成规模,每到比赛日,场地周围都是人满为患,虽然收不到门票钱,但光是卖些吃食饮品就足够高俅乐开花了。
苏过的座位早就留好了,自然不用挤在人群之中,场地四周建了几座高台,是专门为特别的客人准备的。
宗泽对蹴鞠是只闻其名,今日总算得见真容,球员们热身的时候他还比较矜持,左顾右盼的,似乎对周围人的言行更感兴趣。
不过等比赛开始之后,场上的激烈碰撞,场下的疯狂呐喊,让他也跟着兴奋起来。
一个球门的时候,苏过嫌他们太斯文,如今两个球门,又没有那么细的规则,球员们抢起球来连抱摔都用上了,又把苏过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算什么,足球不是足球,橄榄球不是橄榄球,简直太野蛮了,是少林足球吧。
熬到一场比赛结束,高杰赶紧过来邀功,问道:“衙内觉得如何,这激烈程度,这狂热气氛,整个东京城可是独一份。”
苏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夸奖,犹豫道:“精彩是精彩,可这也太容易受伤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高杰笑道:“我一直盯着呢,真打起来我会下场阻止的。”
这话说得,不打起来也不行啊,苏过说道:“还是得控制下,回头我写个章程出来,你也琢磨琢磨,肉搏也得有个度。”
说罢让他先去忙。
这时宗泽才说道:“感觉五郎此举,用意颇深。”
苏过摇头道:“想法是有一点,可太难了,国人丧失血性不是一两日的事,想颠覆过来,凭这些小游戏是做不到的。”
对方是宗泽,所以苏过也就敞开说了。
宗泽也叹道:“前些年我游历四方,也到边境看过,眼下边军腐化,根本无一战之力,朝中又是党争不断,根本不顾边境安危。”
“尽我辈之力,一点点来吧。”苏过何尝不知道这些,要不是大辽和西夏如今也在一起摆烂,大宋早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了。
宗泽一脸豪气地笑道:“大好男儿,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