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先成亲还是先立业(1/1)
苏迨要娶的是欧阳修三子欧阳棐的女儿十四娘。
苏轼起复后,长子苏迈随即入仕,一直举家在外为官,三子苏过东奔西走,也极少在家,所以自小身体欠佳的次子苏迨,成了这些年陪在父母身边最久的孩子。
苏迨没有参加这一年的礼部试,只因着苏轼的关系,恩荫了一个承务郎的九品虚衔。
苏过有时也看不懂这个兄长,每日里只是潜心读书,对外界事物似乎漠不关心。
不过与苏过不同,苏迨的婚事早已议定,若不是苏轼装病耽搁了些日子,他早就应该去颍州迎娶新娘了。
欧阳修归老颍州之后,他的子孙便在此安家。
王夫人正在头疼居无定所,该如何迎亲。
苏轼的新任命也一直没下来,婚事就还得往后再延。
苏过劝道:“兄长的婚事不能再拖,不如就在京中置办一处宅子,就算爹爹后面外放了,交由叔父家照看着也就是了。”
王夫人有些心动,犹豫道:“不如还是租一处,又不会常住京城,日后闲置了多浪费。”
开封城小,连皇城想扩建都没地了,更别提居民宅,所以房价之高,连领着高薪的宰相都会有压力。
好在高级官员有专门的府邸,朝廷也提供了不少公租房,这才让在京中的官员们不至于还要担心住的问题。
苏过不愿意租房,他又不是没钱,笑道:“这些年的账簿都在娘那里,虽然去年在杭州花了不少,出海又花去大半,但买座宅子的钱还是够的。”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那便买一套,以后你父亲和你们兄弟总有回京的时候,也用得着。”
见母亲允了,苏过立马联系高俅,让他找牙人介绍。
房牙可不是简单的房产中介,朝廷为了禁止民间私下买卖房屋,偷税漏税,规定屋产交易必须要有牙人签署文件方才有效,私下交易被发现以盗贼论,对双方都施以杖刑。
所以房牙是有官方认定的,兼有房产估价、登记代理和税务稽查的职责。
高俅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通过牙人找好了几处地方,苏过正要和苏轼知会一声,准备带母亲和苏迨前去看房。
然后朝廷的任命就下来了,诏苏轼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
于是一家人又重新坐下来商议。
苏轼先说:“前往颍州就职的话,仲豫成亲一事便不是问题,但叔党这边就麻烦些了。”
王夫人问道:“能不能先在京城把五郎的婚事办了再去颍州?”
“时间有些紧张,”苏轼说道:“那便只能将人先接到东京来,仓促之间难以准备周全,容易显得是我们不重视。”
眼下范镇与范百嘉都已不在,若苏家在婚礼仪式上从简,自然会给人以怠慢之感。
苏过也不愿自己的婚礼为了赶时间而凑和,说道:“那爹爹便先去颍州上任,先将兄长的婚礼办了,我的婚事容后再议。”
王夫人不同意,说道:“你马上也要被外放出去,这一耽搁又不知道得多久。”
苏轼也抓住机会劝道:“不如还是留在京中,没有好的差事就等待制科考试,不急着入仕。”
制科考试当年苏轼和苏辙便参加过,属于为选拔非常之才的非常规考试。
苏过立马拒绝道:“不行,婚事我可以等,外出做官不可以等。”
苏轼不爽道:“顶多八品小官而已,值得你这么惦记?”
“不管几品,我都要出去,”苏过耐心地继续劝说父母,说道:“我才刚刚及冠,成亲之事并非急不可待,缓上一两年并无影响,可入仕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我一刻都不想耽误。”
王夫人叹了口气,她放弃了,儿子说的有道理,他哥苏迨也是才准备婚礼,等两年也并不算大龄。
苏轼知道儿子的志向,但这与他的价值观不符,或者与传统忠臣的形象不符,怎么可以这么想做官呢?
所以他继续劝道:“参加制科考试或者留在京中,并不会影响你的仕途。”
这个道理苏过自然明白,可他的目的又不是盘算少花上几年登上宰相之位。
苏过想了想,诚恳道:“爹爹给我一年时间,若是我在地方做不出一点成绩,就老老实实申请辞官回来参加制科考试。”
苏轼长吁口气,也放弃了。
苏过又看向他哥,苏迨学他的样子握了握拳,没有说话。
成功说服家人后,下一步还得去范家解释,为表诚意,苏轼带着苏过一起来到范百禄府上。
听闻来意后,范百禄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两人还年轻,苏过这个新科探花被外放也是常例。
和苏过想的一样,就算在北宋,他们也还没到该着急的年纪,苏轼的反对大部分是因为不愿意苏过去地方为官。
不过范百禄毕竟只是伯父,颍昌那边还得去交代一声。
苏轼是去不了了,便专门写了封书信交给苏过,让他带去颍昌解释。
苏过也去不了颍州,他的任命也快下来了,去完颍昌估计就得离京。
一家人就此分别。
王夫人不放心苏过,说道:“要不要留几个人你带着,一个人去外地可怎么打理。”
家里的仆人自然都是跟着苏轼走的。
“不用,我一个人反而自在,”苏过笑道:“娘放心,我会定期写信到颍州去的。”
苏轼还是送苏迈赴任时的那些话,让他好好做人,好好做官。
苏过一一答应下来,又辞别了朝云小娘,她如今已经是香水行业的宗师了。
最后来到苏迨身边,笑道:“有兄长在,我才可放心出去。”
苏迨点点头。
苏过低声道:“家里有事,别忘了与我写信,钱上面有问题可以去找高俅,我也会让他定期与你联系。”
苏迨又点点头,然后认真地说了一句:“你保重。”
苏过笑着学他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然后目送一家人上了马车,骑马一直护送到南门外的长亭,这才返回农庄。
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苏轼不在,他对能去西北的把握又大了一些。
小皇帝不会这么点默契和能力都没有吧?
他可是赵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