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苏过的工作汇报(1/1)
跑了一趟三佛齐的高伸,回来后已经吹嘘了有一阵子。
三佛齐在苏门答腊东南,是此时的东南亚海上强国,占据了马六甲海峡,也是远洋贸易的集散地。
高伸第一次出去,没敢多跑,就直接在那里完成了交易。
运出去的是丝绸和瓷器,换回来的是象牙、玳瑁、犀牛角和各种香料。
不过回到市舶司先要收缴十分之一作为税收,称为抽分,高伸运回的大部分货物又都是禁榷物,就是只能由市舶司收购,禁止民间买卖的商品。
比如象牙犀角之类,以及珊瑚玛瑙和铜矿,都在禁榷的范围。
市舶司强制收购自然是一种压榨行为,因为会低于货物的市价,但对比运送出去的货物,高伸跑这一趟仍有数十倍的利润。
简单对比双方交易的货物,就知道大宋在海洋贸易方面,实在是赚翻了。
高俅也忍不住感慨,说道:“这一趟虽说从准备开始算起,花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这获利也太丰了些。”
苏过没他这么乐观,笑道:“你这是幸存者思维,那些遇到大风大浪沉船的和被海盗劫掠的,就不会如你这般想。”
不小心冒出的词有些奇怪,但大家接触久了,也都能明白。
高伸点头附和道:“衙内说的是,在海上经常能遇到被风浪摧毁的船只残骸,小股海盗环伺左右,更是常有的事,若不是咱们准备充分,也很难顺利回来。”
高伸是因为船大人多,装备齐全,运气也不错,这才平安完成这一趟。
看看后世的南海沉船,就知道如今这买卖并没有那么容易。
李廌对这些异国之事有些向往,如今大宋在陆地上混成了食物链底层,但是在南洋的那些番国眼中,还是天朝上国的存在。
所以像三佛齐这些国家,对李廌这样读书人的吸引力,还在西域诸国之上。
宗泽就不一样了,他对商贸之事毫无兴趣,只等着听苏过讲西北的战事。
苏过简单地讲了下最后得胜的那一战,讲刘季孙的牺牲,讲折可适的英勇,讲章楶的运筹帷幄。
至于这场战争的细节,肯定不能说了。
其他几人满意而归,苏过又私下让高俅将这场胜仗和小皇帝大婚一事结合起来,去坊间不经意地宣传一下。
让“好个少年官家”的赞誉变得名副其实。
宗泽留了下来,感慨道:“我在京中耽误一年,早知道还不如与你同去西北见识一番。”
苏过被战火洗礼一遍后,也有些感悟,说道:“边境战火不断,朝廷岁月静好,我觉得好不真实,西北之行像场梦一样。”
对于宗泽,苏过又多透露了一些整个战局的安排。
章楶的整个部署是非常成功的,在范仲淹的防守基础上又加了浅攻引敌的方案,使得西夏人进退两难。
宗泽眼下还是个待业人员,如此大而全的谋划让他神往,笑道:“章质夫仅凭环庆一路之力对抗整个夏国,还能取得如此战果,实在是我辈楷模。”
苏过借机问道:“汝霖兄可愿意去西北?”
宗泽顿时丧气道:“哪里轮得到我选,吏部那边一直拖着我。”
“可以试试,”苏过笑道:“过几日我应该有面见执政的机会,到时为汝霖兄争取下。”
大宋朝廷就是人情社会,就凭苏颂和苏辙的关系,安排个宗泽其实并不难。
不过宗泽迟疑了,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
苏过劝道:“去年我若是托人为你打点,那是我唐突,可这都快一年了,你还打算继续等?”
宗泽叹了口气。
做人最怕欠人情,做官就更忌讳了,再看看朝中苏家兄弟举荐的那些人,可有一个混得好的?
苏过也知道这点,所以又补充道:“汝霖兄放心,我来操作,不与苏家扯上关系。”
他这么一说,宗泽倒有些尴尬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白的,”苏过笑道:“我就试试,不行还是让章经略举荐你,朝廷当下总会给他的面子。”
宗泽也不再抗拒,说道:“如能去章质夫麾下,固所愿也。”
“不,环庆路后面就消停了,要去就去熙河路。”苏过说道。
宗泽激动道:“朝廷要重拾当年的扩边之举吗?”
苏过笑道:“这个不可说。”
两人大笑,都对西北局势充满了乐观。
不过一直等到四月初三日,献俘都结束了,苏过才等到执政们的召见。
东西两府的相公们一个不差,等着苏过代表章楶汇报工作。
例行的上奏结束后,进入执政们的提问环节。
吕大防一般不发言,苏颂和苏辙碍于关系,所以第一个开口的是枢密使韩忠彦。
他问道:“章质夫对这次和谈态度如何?”
“底线是取消岁赐,横山不能继续为夏人所占。”苏过答道。
韩忠彦继续问道:“辽人能同意吗?”
苏过解释道:“他们会同意的,只要不侵占夏人的土地来壮大我国,辽人不会过分干预的。”
眼下的辽国也在稳步下滑,对战争的态度与大宋差不多。
苏颂也开口问道:“军报中多次提及你对火器的改良,你可有要补充的?”
苏过答道:“是有些灵感,还需再多加试验,方可在军中推广。”
苏颂点点头,他对苏过这方面的印象最深,于是对吕大防说道:“我素知叔党之才,在庆州当一推官可惜了,不如派往军器监。”
吕大防点点头,说道:“这个容后再议。”
然后就冷场了。
苏辙见侄儿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只得配合地问道:“对于西北局面,可还有其他想法?”
苏过扯起虎皮,说道:“我与章经略商议过,眼下三国和谈,正是收复青唐的最佳时机。”
说着又将那套利弊分析讲了一遍。
苏辙起的头,自然得接话,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决定。”
苏过赶紧道:“阿里骨一向甘心为夏人驱使,屡次犯我边境,杀我军民,眼下青唐衰败,夏人无暇顾及,辽人鞭长莫及,值此良机,错过实在可惜。”
苏颂问道:“可与熙河路商议过此事?”
“不曾,若诸公同意,我这就赶赴熙河路,面议后续安排。”苏过答道。
苏颂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韩忠彦问道:“青唐只是吐蕃旁支,阿里骨血统不正,尚且被排斥,我们就算打下来,又该如何统治?”
这个苏过早就想过了,说道:“另立赞普后人为青唐之主。”
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了,自然能脑补出后面的一系列操作。
几人都已问过,又到了首相吕大防的回合。
吕大防依旧不紧不慢,说道:“你且下去,此事还需再斟酌下。”
苏过无奈地躬身告退,自己的事都没说定,宗泽就更无法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