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见面（1/1）

初春的天气总是冷暖不定，中午的天气还热的让人忍不住脱了外套，傍晚的天气却让人恨不得把棉袄翻出来套上。

“我靠，这么冷的天气以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边感受着寒冷的天气，陈秋文一边将外套用力裹了裹向菜市场走去。

一九九八年的泾城到处都弥漫着萧条的景象，国营企业的衰败让许多工人都下了岗。

无处可去的下岗工人就在每个街头揽活，有手艺的就非常吃香，基本上每天都有活干。那些没有手艺的想要靠出卖力气来换掉饭吃，那完全是凭借运气了。

其实县里也专门设置过一个劳务中心，让所有的雇主去那里揽活拉人。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总有人搞一些破坏，上层的人，对进去的劳务吃拿卡要。上行下效，那些看门的人对前来找活的工人也是这样。

工头为了能顺利拉到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进市场的工人为了进去也免也是忍气吞声。

但是进去的工头不一定能找到想要的工人，进去的工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这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就干脆在门口，或者附近的街道就地拉人揽活，找工。

大量的闲散人员游荡在街头，给县里的治安增添了许多压力，每天都会有从口角争斗演变成动手动脚的报警。

警力被分散，导致县里的治安也变得不好，小偷横行，盗窃案也频频发生，这让县里很是头疼。

看着街边这个点还聚在一堆的人们，陈秋文没有过多关注，凭借着记忆向菜市场走去。

在他看来这些人自己管不了，没办法时代的产物。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发展的机会，陈秋文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

很多有魄力的人收购倒闭的国企大厂赚了很多钱，这个时代不仅让数以万计的家庭绝望，同时造就了身价百万的家庭。

不过，这些自己现在没有兴趣。马上临近高考，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考个好大学。

来到菜场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这可能人比菜都多吧。

陈秋文挤过人群，尽力在每个摊位前面寻找着韭菜。

不经意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身影，在一眼望去满是蓝色工服的菜场里，白色的裙子显得格外的显眼，像是蓝色海洋里漂浮着的一朵白色牡丹花。

女孩蹲在一个摊位前不停的挑挑拣拣看样子像是经常买菜了，时不时的还笑着跟摆摊的阿姨讲些什么。

不久女孩起身给了零钱，似是有所感应，向陈秋文这边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很快分开。

陈秋文在周边找了找买了点韭菜，就转身往家里赶去。

路过医院南门口的小巷子时听到里面好像有打斗的声音，从这条小道回去其实是更近一点的。但是本着不多事的原则，打算绕远路回去，可是有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自己想要过去看看。

“路过应该没什么事吧？”

陈秋文这样想着随即将衣服的拉链收了收，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陈秋文快要走近打斗声时，旁边一只素手伸出拉住陈秋文的胳膊，将他拉进旁边的巷道里。

陈秋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全身肌肉紧绷刚想有所反应时，眼前的一抹白让他瞬间卸了防备。

是刚才在菜市场看到的那个女孩，陈秋文刚想说话，对方却示意不要出声。

在昏暗的灯光下，陈秋文勉强能看出女孩的样貌。

清亮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泛黄，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柔嫩欲滴。

许是被盯的不好意思了，女孩轻声说道。

“那里有人在打架很危险，待会在过去。”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轻柔温婉，还有点吴侬软语的味道。

“哦好，谢谢你。你们家是住在后面的156吗？”

这条小巷子连接着这个县最繁华的医院街，和最好的小区156号院。

“嗯。”女孩出声回答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边的打斗声也停止了，小混混们依次从小巷子里鱼龙而出，大概有五六个人，领头的小混混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

“这小子真能打，要不是这次来的人多差点阴沟里翻船，妈的，呸。”

等他们走两人这才从巷道旁边的小路里出来，陈秋文也比较绅士的走在前面。

“等一下，等我一会。”

说着女孩向旁边的药店走去，不一会出来时手中又多了一个白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纱布和药膏。

“好了，走吧。”

两人刚走到前面一点，发现地上半躺着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瘦弱男生，相貌清秀，脸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迹，胳膊上也有伤，身上只穿着一个短袖。

男生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眼神中带着狠戾，陈秋文原本是打算带着女孩直接过去的。

可是后面的女孩用手碰了一下陈秋文，顺便将手中刚从药店买的绷带递给他。

陈秋文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女孩，迟疑过后接过袋子就放在男生旁边，想了想又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男生。

女孩在后面看到这里，眼睛闪了一下。

躺在地上的男生也显得有些错愕，不过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立马接过外套。

整个过程三人没有一句交流，不过就在两人走到路口时身后传来一句。

“我叫赵世昌”

“赵世昌？”

陈秋文在嘴里念叨了一遍再回头看时，男孩已经没有了影子，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刚才放在地上的塑料袋。

赵世昌这个名字在其他地方陈秋文可能会想不起来，但是在泾城那可太有名了。

泾城黑道大哥，什么时候起势的倒是不清楚，依稀记得他是在零几年严打的时候被抓的，当时闹的沸沸扬扬。

“怎么了？你认识吗？”

听到陈秋文的念叨，旁边女孩响起诧异的声音。

“算是吧，只是知道他名字而已。”

陈秋文回过神后说道，随即又问：“你怎么会想到要买纱布药膏呢？”

“不知道啊，我就想着他们打架肯定会有人受伤，那有人受伤了就有可能会用到纱布。”

“那万一你买了去了没人受伤不就白买了吗？或者万一你过去的时候他要是走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万一，只是想到了有人会受伤就去买了呀，而且这不是用上了嘛，就算我用不上我也可以带回家里啊。”

女孩若有所思的说道。

陈秋文有些被女孩的思维惊讶到，刚准备开口想说些什么，只听女孩说道。

“到小区门口了，你们家是往哪边走？”

“左边。”

“喔，我家是往右边的，那拜拜啦。”

“嗯，拜拜。”

说完女孩转身向右边那条小路走去，陈秋文望着女孩的身影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