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月光（1/1）

可是那个副本中并没有所谓的日月星辰，窗帘拉开，外面仍然是无尽的黑暗。

她扯下窗帘铺在地上，鼻尖是灰尘的气味，四周阴冷潮湿。

肚子很痛，有血从身下流出来，禅染回忆着曾经的快乐亦或者痛苦，撕心裂肺地生下了这个孩子。

取名月光。

自从十二岁遇到绛泽之后，阳光似乎都逐渐离她远去，太阳似乎吝啬于照耀她灰暗的生活。

但是没关系，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月亮，有了这个孩子，她也逐渐会有生活下去的欲望，这是她的光，她在黑夜中唯一的光。

禅染突然醒悟了，她不该想着用这个孩子去报仇，月光才是最无辜的。

她想好好抚养这个孩子，教给他做人的道理，从此以后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会脱离神明游戏，去一个童话里美丽而安宁的地方，她要好好地生活。

禅染紧紧地抱着这个孩子，他小小的，皱皱的，丑丑的身躯蜷缩在一起，他的心跳强健而有力，禅染再次感觉到了血脉相连的亲切。

一声清脆的啼哭从怀中传来，月光缓缓地睁开了他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没有眼珠也没有眼白，脆弱的眼眶中，只有无尽的黑暗，有如深渊般的黑暗。

禅染只看了一眼，一眼成魔。

欲望和混乱悄然滋生，哥哥的笑，哥哥的手摸她的头，哥哥最后的安慰，哥哥残缺的身躯。

恨，好恨，她好恨，是她害了哥哥，是她招来了绛泽。

怕，好怕，她好怕，怕黑，怕冷，怕孤独。

痛，好痛，身体也痛，心里也痛，她的荼白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童年的坟墓与拖行，少年的残忍与血腥，亲人碎落的尸体，阴暗面的恶意充斥着禅染的内心，彻底崩坏了她的思想。

只是一眼。

怀中的孩子开始哭泣，小小的泪珠从他的脸上落下，满脸的泪水滚在了母亲的手上。

可他的母亲却终究没能为他拭去新生的眼泪，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曳。

也许本来，本来是可以拥有的。

能力[混乱之瞳]：暗物质所衍生的神之子，生来拥有使人混乱的力量，直视他的眼睛，你将激发心中所有的阴暗面，并且疯狂地滋生恶意。

它们会永久地潜伏在你的内心，直至你癫狂而死。

绛泽悄无生气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不知所措地接过了这个孩子。

他试图治愈禅染，但也是仅仅使她的混乱得到了暂时的压制。

禅染坚持着独自走完了最后一个副本。

她见到了所谓的神明。

神明许她一个愿望。

她说复活荼白。

神明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是无法被救赎的，死于湮灭之力的人，永远也无法超生。

原来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呢。

禅染用尽自己最后的善意说道：

“我想要改变神明游戏的规则。”

“第一，将原本的游戏内死亡即游戏外死亡，更改为游戏内死亡游戏外缩减四十年寿命。”

这样游戏内抱着不甘死去的人们啊，也许可以再见一眼他们的亲人，不必像她与哥哥一般，尽留遗憾。

“第二，神明不得高于神明游戏的规则，神明入副本，也要遵守游戏规则。”

她的哥哥惊才艳艳，如果不是绛泽的肆意插手，他是一定会通关游戏的，而不是明明都走到了最后一步，却因为一个神明的厌恶而被随意抹杀。

“第三，给他们尊严。”禅染尝过太多被踩如尘埃的滋味了，她希望总一天神明的更迭，能够彻底颠覆这个所谓的世界。

三个条件最终都被通过了，也许是因为高坐上的两人，有一个是她所熟知的。

禅染松了最后的一口气，精神再也支撑不住，任由无尽的混乱阴暗将她侵蚀。

后来再有意识就是在地球了，禅染更名苏苡，馆言陪着她慢慢地养病，这样数千年，直到今天。

病重的时候无法去看月光，苏苡缺席了他童年的成长。

后来馆言遗憾地告诉她，月光修炼混乱之力时反噬到了自己，她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没有意识的阴暗怪物。

苏苡闻言后去看了月光，回来后刚有起色的病情瞬间加重，再次陷入混乱侵蚀。

绛泽不敢刺激她的病情，只好默默关注她，也不再有人提起月光。

月光终究成为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隐痛，只会在夜半三更想起时痛苦着落泪。

绛泽瞧见苏苡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也难受地不行。

他试图拥抱苏苡，却被她一把挥开：“别哭，别哭阿染，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月光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善待他一生。”

苏苡没有回应，她的流泪不仅仅是为了月光，更多的是悔恨，年少的一时情窦初开，最后一无所得。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哥哥抱憾而终，月光混乱癫狂，她自己活的也浑浑噩噩。

绛泽人性缺失地再厉害，感觉到苏苡即将崩溃的状态，也知道今天的他似乎说错了话。

但心中却仍存着一丝庆幸，要是以前，他可能二话不说就把月光卖掉了，但是现在，幸好他询问了苏苡，不然的话，偷偷卖掉月光，苏苡一定会恨死他。

说实话，他对月光没有什么感情，月光还正常的时候，叫他父亲，但是他们却不存在父子之情。

抚养月光，一方面血脉相连，他似乎有这个义务，但是更多的，还是禅染的嘱托。

禅染说要好好照顾月光，所以他养大了这个孩子，仅此而已。

禅染说不能卖掉月光，他就会留下这个孩子，他不想禅染伤心。

绛泽生来感知不到别人的情绪，他是暗物质的集合，在黑暗中吞噬淹没着一切，然后以毁灭的形式抒发出来。

他所能唯一接触到的情感来自禅染，他知道杀死荼白，禅染会伤心，但是绛泽不明白，伤心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当禅染疯了一般哀嚎时，他只感觉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痛苦，抑郁而发却无处倾泻的痛苦，他下意识地想要毁坏一切，却舍不得伤害禅染分毫。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不该杀荼白的。

当初第五神胎被放入地球进行孵化，他想要趁机掠夺一部分第五神胎的权柄，于是偷偷用暗物质侵染了神胎。

暗物质具有强大的掠夺能力，且不跟任何力量相融。

先知割掉了暗物质的同时，也割掉了神胎近三分之一的神力。

更巧合的是，当初第五神胎已经衍生出了灵魂，而它的灵魂恰恰就在被割去的那部分里。

所以剩下三分之二，被留在陵寝中久久未能孵化出来，是因为已经失去灵魂，变成了死胎。

被暗物质污染的那一部分被先知分割后封印起来，后来突破了封印投生人胎。

暗物的侵染使人胎再度分裂，并且衍生出了一个附属灵魂。

神胎灵魂成为转生为荼白，附属灵魂则是携带暗物质的禅染，暗物质掠夺了神胎的所有力量，所以荼白空有一份灵魂，三分之一的神胎力量以及暗物质全部在禅染的身上。

禅染进入游戏之后，暗物质的吸引特性使他们相遇，在他的计划中，他会杀掉荼白，然后回收禅染，以此获得禅染所携带的神胎力量。

可杀死荼白后，他...没忍心将禅染收回，因为一旦回归于他的暗物质本源，禅染的灵魂也会泯灭。

他的情绪逐渐受到禅染的影响，毁灭之力所杀之人不可复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费尽心力收敛了荼白残缺的灵魂，并用他伴生的陨石制作了指环，将灵魂封入指环，归还给了禅染。

绛泽最终还是回头土脸地离开了，苏苡在他走后，气得一脚踢翻了满箱的橘子。

一只小橘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厨房门口，狐狸伸出爪爪想要揽过来。

一只手快于它捡起了橘子，然后剥了皮慢慢吃掉。

宋熙在厨房吃完了橘子，算着时间，苏苡已经差不多缓了过来。

他开门出去，苏苡正在蹲着收拾满地的狼藉。

宋熙若无其事地走到她身边，帮着她一起捡橘子。

狐狸也一颠一颠地跑过来，抱住一个大橘子试图用自己的肉垫剥开它，尝试无果后直接上嘴啃。

苏苡无奈地看着它流了满地的口水，真的很想碳烤狐狸。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洗洗，看看颜色染得怎么样。”

苏苡提起黝黑的四目狐狸，拖着它就要去洗浴间。

命运先生再一次炸毛了：“别别别，我自己洗就行，男女授受不亲，毛毛一进水，我不就被你看光了？”

苏苡闻言，把它四脚朝天地摁在地上，摸着狐狸胸脯上的软毛，耍流氓一般撸着他的小肚子：“别多想，我只是把你当宠物。

我以前当过兽医，啥蛋都嘎过，不差你这一个，有什么可羞涩的？”

狐狸睁大了他的四只眼睛，满脑子都是如果狐狸没有了蛋蛋，那他变回人之后还会有蛋蛋吗？

趁着苏苡一个不注意，命运先生扭着屁股从她手下逃脱，又开始它的夺命奔逃。

两人开始新一波的你追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