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靳州之行（1/1）
一夜舟车劳顿，三人终于在天快亮时抵达靳州。
靳州虽远离京都，但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相比京都繁华不减，热闹非凡，既远离朝堂纷争，又紧靠三山五岳，各大名门派系皆聚于此，因此靳州最受江湖人士喜爱。
一进城内，便能感觉到靳州与云城的巨大差异。吆喝声，曲艺声，叫卖声，以及铁器敲打的各种声音络绎不绝，喧闹却不惹人厌烦。街巷两侧的店铺挂着油光锃亮却言语直白的门牌，枣糕，茗茶，米酒，宾客盈门，好不热闹。而人群最集中的还是那三三两两散落在路口、桥下、街尾的小吃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甜香扑鼻的桃花酥，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李送情眼睛都看直了，差点儿走不动道。
她看了看雇主。
晏行九温柔一笑，关切问道：“馋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期待地点点头。
声线转凉：“自己买。”
李送情毫不客气给予二字评价：“抠门。”
宴行九气得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到底是谁抠？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一挥大手在每个小吃摊上……花了一文。
李送情勉强满意，正打算分一点给影尝尝，回身时却不见他的身影。
她愣了下。
忽然一声巨大的嘶鸣从身后传来。
人群慌乱四散。
李送情仍在寻找着影的身影。
强烈的劲风席卷而来。
一只胳膊迅速揽她入怀，让她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李送情因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下意识抓住宴行九的胳膊，这一下，让她手中的小吃零食都糊在了宴行九的胸口。
她回过神来，只见宴行九身后一匹骏马飞驰而过，而马上那人面色痛苦地捂着自己鲜血如柱的胸口。
随即一黑衣人从他身后飞至，速度极快，一剑刺中了他的肩膀。
那人手中缰绳松脱，再也无法撑住身子，整个人被马儿甩了出去，倒地不起。
由于众人纷纷躲避，因而给那两人留出了一片空地。
那黑衣人上前探了探气息，随即冷哼一声，随即快步离去。
李送情好奇地探了探头。
江湖规矩不该管的别管，因此为了避免惹上麻烦，没人想上前查看情况，皆围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李送情放开宴行九，走近那人的尸体，戳了戳他。
凉了。
“确实断气了。”她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公布。
“杀人了！杀人了！”
似乎是这时，旁边有人这才想起来应该惊呼。
当街杀人，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啊？人群中有猜测死者身份的，也有八卦仇怨的。
当然，这些江湖儿女皆是不拘小节的性格，在哪儿杀不是杀？
李送情溜回人群中，见宴行九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胸口尽是油迹污渍。
她有些愧疚地抬起衣袖擦了擦。
污渍越擦越脏。
“算了。”她拍拍他的胸膛安慰他，“一会儿赔你。”
她迟疑了三秒，又补上一句：“我说小吃。”
影不知去向，她倒是不担心他会遇害。想着他之前的反应，应该是来过靳州的，加之他身上伤口已经痊愈，一般人应该难以伤到他。
这样想着，眉间愁绪也舒展了许多。
往来商人侠客络绎不绝，皆是为了武林大会来此，二人倒也不用费心找路，跟随大流寻找着目的地。
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这些人兴致昂扬的江湖人士，纷纷汇集于一处。
这是一个高高的大圆台，一边站了个道士，一边站了个武僧，两人打得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李送情见左边仙风道骨，屡出险招，而右边一招一式，稳扎稳打，也不由得咂咂称奇。
她在军校学的多为体术，出招皆是拳拳到肉，对这些由内至外、内力深厚的武学招式也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只见那道士一挥拂尘，一道劲风刮过，竟原地飞起；而那武僧使出一招鹤形，也一跃而起，两人在空中借着坠落的速度自上而下不断对掌，深厚的内力席卷着四周空气，在人群中刮起两阵狂风。
李送情兴奋地拍拍宴行九，问他：“这个你会吗？”
“……不会。”
李送情放心了，万一他比自己早穿越过来数年，而后又学了绝世武功，那自己还怎么追得上？
她又问：“你说谁能赢？”
宴行九微一思考，道：“左边道士内功深厚，”
李送情摇摇头，“我觉得右边赢。”
“为何？”
“因为——”李送情扬起自信的笑容，“自古对波左边输！”
宴行九：“？”
李送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人从来不网上冲浪吗，连这种烂梗都听不懂？
倒也有可能，特工九可是凶狠到被称为杀人机器，谁家杀人机器会没事儿在网上冲浪玩梗？
想想竟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宴行九看着她的表情变幻，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被同情了。
台上两人重重坠落在地，卷起一阵尘烟。
待尘烟散去后，台上站着的，只剩下僧人。
道士强撑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道：“臭和尚，又输给了你！哼，来年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武僧双手合十，低头道：“承让。”
“不愧是武师傅，发挥稳定啊，这次又夺得本区第一了。”
听旁边有人称赞，李送情凑了上去，问道：“小兄弟，这个比武是什么个规则？”
那小兄弟见问他的是一个身着素衣、神色明媚异常的女子，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这位姑娘，想必你是刚到靳州吧。这德仁山庄将靳州划分为了十个区域，众侠士可任意选择某一区域报名参加比武。比武为车轮战，即一人上场站定，另一人上挑战，胜利的人便可以留在台上继续迎接下一人的挑战。”
李送情点点头，“原来如此，车轮战先上场的体力耗费极大，所以一般高手都会选择最后出场。”
那人附和道：“确实。不过这位武穷武师傅已经站了七轮了，仍旧气定神闲，可见其功力之深厚，估计本区冠军非他莫属了！”
李送情谢过这位小兄弟，回到宴行九身边三两句话将比赛规则描述了一下。
此时台上已经开始倒数，若十数之内没有人再继续挑战，这场比赛就算是暂时告一断落了。
许是武穷接连轻松拿下胜利，让众人皆有些忌惮，直到数字将尽，居然都没有人上台应战。
宴行九看着那武僧纹丝不动的模样，沉思两秒，便起身想跃到台上，李送情突然顺手扯了他一把，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回身皱眉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这一停顿，让台上的数字数到了终点。
李送情疑惑：“你没看见这武僧很强吗？”
宴行九眯了眯眼，淡然道：“强弩之末，不足为据。”
随着宣布比赛结束的话音落地，那武僧口中也喷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液，身体晃晃悠悠，极其勉强才撑住。
众人哗然，不少人在后悔刚才的犹豫和畏惧，没有想到这武僧居然是假装没事，赌他们不敢与他对战！
那主办方也不顾群众的喧哗，笑眯眯地拿出一块字牌，在上面写上武僧的名字。
随后他将字牌递给武僧，高声宣布道：“恭喜武穷夺得本区比武第一名，此字牌为德仁山庄邀请函，摘得各区头名的侠士可凭此字牌到山庄休憩，直到三日后参加决战！若还有一战之心的侠士，可自行前往其他区未结赛区域继续参加比赛。感谢各位侠士的捧场和参与，德仁山庄在后场为大家备好了闲茶良酒，众侠士可免费到后场吃茶休息。”
李送情赞许道：“这德仁山庄倒是大手笔，咱们也去蹭蹭茶吃，万一能顺便吃到什么瓜呢？”
宴行九一把拉住她，“你就白白收了我的银子？”
李送情嘿嘿一笑，“金主爸爸，您放心。”
她举起拳头，五指张开，从掌心中落下一块与方才那一模一样的字牌。
只是字牌上写的名字是“王虎”。
“……哪儿来的？”
“死掉那人身上捡的。”
“别吃茶了。”他拽过她，“吃山珍海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