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1）
“是和接入‘起源熔炉’时一样的回归模块。”章弃之猜出了暮晕的疑惑“‘人造的心脏’在常规环境之下会丧失将人与起源联系的特有构性，所以必须要在高能封闭容器中储存。”
他指了指表面光纹浮动的箱体。
“‘斩羽’，‘浮世’，‘惊鸿’还有面前这个尚未命名的属于你的最终起源兵器，它们的都和‘起源熔炉’同根同源，本质都是‘脆弱的人造心脏’。它们都直接与起源的河流相连。”
此后是数秒的无言，当章弃之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周围总是陷入莫名的安静。
上方的构形波动已经停止。
箱体和上方的回归模块流光的闪烁频率逐渐趋于一致。
二者表面流光的呼吸频率在完全一致后熄灭。
“环境确认已完毕，回归单元已锁定。
最终授权等待中。”
星冉和章弃之以外的人看向了上官敬。但是对方没有抬起手的意思。
“暮晕，这是你的东西。”
他一时间怔住了。
“最后一道权限锁......是我？”
暮晕的目光正好和上官敬相碰。
“去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流星’的后继者。”
暮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踏出了第一步
这一段路漫长得仿佛奔向一颗长明的恒星。亿万里的漫漫漫漫长途在数米的距离之中奔涌而去。
他的手悬在扫描台上方。
感觉像是深陷于一场真实异常的大梦。
可惜光芒亮起，将梦的虚妄震碎。
箱体和上方的回归单元上的纹路同时亮起。
就在此时，章弃之叹了一口气。
“虽然有些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不太合适......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成为任何人的后继者。”
他转头看向另外三人。
“你们也一样。”
“最终授权已确认。请后退至安全距离。”
暮晕向后退了一步。
漆黑的箱体展开了它的层层防护，高能的禁锢力场中心便是构造原型。约三厘米见方，表面的纹路山川一般交错，像是一颗在呼吸的心脏一样忽明忽暗。
禁锢单元如刀剑耸立，黑色的光滑外表上蚀刻着蓝色的光，似云悬浮于构造原型周围的空间中。如远古大阵中的碑石，镌刻满意义不明的线条，封印着一束自外域而陨的天火。
“你该不会用手去碰它吧？”章弃之发现暮晕看走了神，由衷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个东西的封装力场够把这个状态下的你当场瞬间轰成气态培养基。”
他回过神，又向后退了一步。
“它......有点太漂亮......”
章弃之的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
“那条河流里没有死去的东西。”
他的回答像是有一些错乱。
“这句话，和暮晕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向上官敬的方向。
“你们总是喜欢说这种话。
但是联系是隐形的。正如吴舟和你。”
透过镜片，上官敬从他的瞳孔里读出了后文：
“接下来是谁？”
气氛又一次微冷。彼时析雨莫名回想起了之前待过的战舰的露天甲板，满是那种仅余光扫过就会刺入骨髓的严寒。
“你总会知道的。”
章弃之“嘁”了一声，以当作对对方的敷衍的回敬。
星冉扶着自己的额头。
“我说，你们没有必要把气氛整这么僵吧？”
“赖他。”
章弃之抬手指着上官敬倒打了一耙。
对方的神情波澜不惊，甚至还笑了。
“嗯，赖我。”
上官敬的素养像是刻进了骨头里，声音似乎永远也不会发生太大的波动。
四人不动声色地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不由地钦佩上官敬心脏功能的强大，在章弃之这种程度的颠倒黑白之下还能保持与以往如出一辙的冷静和优雅。
“好了。暮晕，彼时析雨，你们别在旁边看热闹了......弃之。”
“我当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你们先别进入驱动。”
章弃之把左手插进兜里，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微笑。
“不过......事先提一个醒吧，免得你到时候说我没跟你说过。暮晕，你可不会这么轻松。”
“为什么？”
暮晕已经走上了装载台，想下来问个清楚都来不及了。
“因为......”章弃之在说话的时候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个圆圈“毕竟这是第二个起源熔炉......”
他一边看着约束单元将兵器的原型置于回归单元中，一边很努力地斟酌着用词。
“总之......连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上官敬和星冉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那......”
暮晕指了指身旁的彼时析雨。
“所以会更改启动启动系统，虽然这样说还是会有一点影响难以避免。”
章弃之的手从面前的窗口上掠过，减少了很多，只留下了必要的。
“好好享受一下独自跨入那条河流的感觉吧。
被‘起源’所注视的‘适格者’。”
暮晕深吸一口气。
“可以开始了。”
章弃之打了一个响指。
没有什么特殊，只是世界在一念之间平静，巨大的孤独感云海般席卷而来，无光之夜中大雨如帷幕落下，搅动这世间的尘杂。
一瞬间在此刻化为无限。
那种灵魂挣脱容器的虚无缥缈，仿佛深陷无光的黑暗。
是那条河流，是那片星空。
最微弱的颤动也会引发最浩大的浪潮，满天星辰的倾倒也会消于无形。
至静至宁的虚空之中藏匿着一切无所归处的灵魂的呢喃。
这便是起源的河流，混沌的星空。万物的终末与诞生，众生的离途与归路。
不视自身，仅见无穷。
暮晕呼出一口浊气。
章弃之鼓鼓掌，然后把手摊开。
“下面是经典环节，你们‘看见’了什么？”
连接从开启到章弃之说话只有短短几秒，和室安和采芷进行连接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好像......什么都看见了......但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种感觉真的奇怪到难以言语，可是彼时析雨却莫名觉得熟悉。
“你呢？”
暮晕仍然有些恍惚，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章弃之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坏了，不会真看见什么了吧......
灵魂相对状态也没变化啊......”
进入了驱动的驾驶员脱离了容器，灵魂的状态成为了可以有效判定驾驶员状态的指标。
章弃之感到有极其不知所措。
“我......我没事。”
暮晕现在才反应过来。
“呼，吓死我了！”他长舒一口气“还以为你被起源给扣下了。”
暮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别勉强，差不多就可以了。”章弃之对着暮晕摆摆手“你刚刚可是同时完成专项化和第二起源的连接，就连彼时析雨都有受到来自你的影响，有不适应感很正常。你的负担很大，先休息吧。”
不知道为什么，暮晕觉得自己必须要说。
他感觉从起源所见的一切都已经被抹去，只有一样尚且存在一个模糊不堪的影子。
一旦放弃去回忆，这最末的影子毫无疑问也会荡然无存。
“我看见了......”
章弃之愣了一下。
“不能勉强！”
因为过于激动，这句话是他下意识喊出来的。
他在说话时还向前走了半步，这导致他身边的所有窗口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冷静，弃之！”
星冉摁住准备冲到装载台上强行打断暮晕回忆的章弃之。
“冷静？！这他妈是起源！”
章弃之反手打脱星冉摁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看着对方的侧脸。
他在看着星冉。
“认清自己的极限。”
诚然，星冉的神情很复杂，但是章弃之已经失去了分析的心情。
“星冉！你......嘁！”
他作为起源学家，他很清楚暮晕看到的来自起源，可能是对整个起源学说甚至整个世界都无比重要的东西。
可是从起源中获取得越多，就势必要承受更多的诅咒。
对个人来说，这未必值得。
可对于群体来说，就有利可图了吗？
章弃之也知道，现在这里有两个X级驾驶员，自己也在场，暮晕出事的概率不能说是极小，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很难说服自己冷静。
他认为自己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在这种时候不动声色。
室安本来也想说什么的，不过刚才采芷在他的后腰上掐了一把。她力气本来就不小，更别说被起源感染后了。
很疼，但是室安不敢出声。
上官敬没有说话，只是如一张待发的弩。
暮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这种追逐正在消逝的记忆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正当章弃之以为他要放弃而松了一口气时，他开口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章弃之听见时，脑海里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轰然作响。
“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