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告别(1/1)
后场,工作人员们此时此刻正垂首各忙其事,纪白羡环顾一周。
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心中所念的那道身影后,立刻箭步地快速走过去。
孔涟似有所察,抬头便看到了冲过来的小狼狗,露在口罩外的美眸不觉微弯,蕴着丝丝缕缕的柔意。
肃风忽闯,惊起发丝卷乱,下一瞬,身体猛地被抱起兜在了半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挂在男人腰侧。
“老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思念你老公我了,”
纪白羡将头埋在了孔涟颈间,贪恋地嗅蹭,任其清冽的花香侵扰鼻尖。
他嘴角翘起,踌躇满志,“肯定是这样!”
孔涟任由着人作为,抬手顺了顺对方的头发,轻轻地“嗯”了一声。
闻言,纪白羡一愣,片刻后,猛地伸手扣住孔涟的脑袋,隔着口罩,咬向了对面那柔软的唇瓣。
不过须臾,稍离了开来,嫌这口罩碍事,便将其扯下来深吻过去,却在仅咫尺之遥时,被孔涟用手挡住。
孔涟温声轻哄: “有人,乖,别闹。”
两人此刻处在暗角,再加上周围人匆匆收拾好后便离开,已寥寥无几,正常情况下。
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但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毕竟纪白羡是一个行走的热搜,已经够为瞩目了。
言毕,纪白羡眉微皱,此刻骨子里的野性难掩地泄了出来,二话不说地蛮横扣住对方的手,拉下口罩用力地吻了下去。
齿关被强横地凿开,孔涟被这突如其来动作撞得呼吸一滞,眉头不禁微皱。
口腔被湿热横行霸道地侵袭,不过须臾,孔涟便有些气喘,胸口微浮,上翘的眼尾泛起了红晕,似被酒酝酿过一般。
他伸手抵在他的锁骨处。
小狼狗虽野,却也懂得审时度势,在孔涟准备下手教训人之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末了,委屈巴巴地将头枕在孔涟的肩上,“怕什么,大不了就公开啊。”
音量稍大,委屈中隐约掺杂着几丝难察的阴鸷。
好不容易孔涟破天荒地来看自己一次,出柜的绝佳机会就在眼前,怎能失之交臂。
孔涟无奈叹息,抬手轻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抚着纪白羡的背,“我有急事需要离开几天,你这些天乖些。”
声音清淡如水,却一下激起了千堆霜雪。
“又出去,”纪白羡听到这句话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立即就火了,抑制不住地音量加大,
“才隔了多久就要离开,半月前离开了三天,一个月前离开了四天,还有之前更过分地离开了十天,做什么总往外跑,故意躲着我,还是在外面养了什么东西!”
男人眉眼瞬间锋利起来,眼眸沉沉如夜,戾气横生,手紧紧地抓着孔涟的手,忘记了控制力度。
手上痛感传来,孔涟并未在意,只是手不断抚摸着狼崽子的后背,温声安慰着人,
“事态紧急,不会太久,没有养别的什么,就你一个。”
话落,气氛便陷入了僵滞,角落里寂静无声,只余被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纪白羡沉默不语,将脑袋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片刻后,微抬起头,神情恢复了平静,低声道:“一天,每个小时都要打电话。”
“好。”
“就知道你来看我肯定没好事。”
闻言,孔涟有些失笑,静默地亲了亲他的发顶。
这一亲可谓是闯了大锅了,还没离开便被男人猛地一个转身抵到墙上吻了起来,那架势,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孔涟欲要伸手抵住肩膀的手在咫尺之遥顿了顿,转而搭在了脖颈处,无声安抚,缠绵沉沦。
……
将人送离后,纪白羡靠在路边的灯下,神情漠然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周围寂寥无人,徒留一影一椅灯下共怆,凉风轻起,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飘零。
须臾,耳边脚步声响起,一双限量版的白色球鞋踏叶而来,纪白羡瞥了来人一眼, “你来做什么。”
来人一身简约的休闲服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瓶饮料,眉眼透着若马儿般的洒脱,男人笑道,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忧郁了起来。”
纪白羡眉头轻皱, “什么事。”
连枫年“啧”了一声,好奇地问,
“你和那个蓝发的大美人什么关系,舞台下那么多迷妹盯着你,也不怕传绯闻,得亏我问候了一翻,不然明天的热搜可就是当红顶流疑似谈恋爱了。”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 纪白羡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颚。
连枫年也不在意,甚至还得自鸣得意:“那可不,”
说罢,往旁边的椅子走过去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纪白羡,“说说?不会连我都瞒着吧。”
“你不是猜到了。”
纪白羡双手环胸,神情淡漠地睨着连枫年。
“啧啧啧,没想到啊,藏得这么深,那之前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都是真的咯,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纪白羡挑眉,“结婚一年,你觉得进行到哪了?”
“噗!”连枫年刚含进去的饮料一下子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就算太平洋的水流光了,他也猜不出这人居然结婚了。
这么个移动的八卦,居然藏了一年,外面的那些小姑娘知道了,估摸着要哭天喊地了。
“操,你这就不厚道了,结婚了那么久居然不告诉我,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操,太他妈操蛋了。”
“除家里人外,第一个。”
“嗯,嗯???不是,兄弟,你tm渣男啊,结婚了居然不公开,留着机会勾引其他妹子呢。”
这句话不知是触到了纪白羡的哪个点,纪白羡眼神森冷地扫了他一眼。
连枫年吓得一个激灵,本能的求生欲让他立即转移了话题。
“你们怎么认识,这么大个美人,怎么偏偏给你遇到了。”
怎么认识……
这个问题勾起了纪白羡生命中最为美好的记忆,他侧头望向远处的灯光,眸子里含着不觉氤氲的柔情。
他们的初遇没有春花秋月,也没有晴空骄阳,那是一个下着濛濛细雨的夜晚。
夜半时分,郊外已没了人迹,昏黄的灯光洒落,周围枝叶落下一地斑驳的影子。
孤寂的木椅上坐着一个身着宽松的白色古风长衫的人。
那人三千过腰的蓝色微卷长发孤零零地披落椅上,低着头,弱不禁风的长发下坠虚掩住了面容。
当时已是凌晨两点,四下空无一人,纪白羡刚拍完戏,撑着伞准备上车回家,视线无意穿枝瞥见了这一身影,觉得有些孤独忧悲。
不知怎么地停了下来,走近,淡声询问:“你怎么不躲雨?”
那人没有回答,似是愣了一下,而后抬头望向了他,整张脸全然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纪白羡呼吸倏地一滞,耳边的雨声不知怎么地倏忽消弭无踪,什么也听不见了,只余心里的小鹿在狂乱地撞击着心脏。
眸子里映上了一张漂亮至极而雌雄莫辨的脸,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微勾,不同于寻常的宝蓝色瞳仁似蕴着醇酒,泛着醉人的颜色。
两边眼尾处类似于蛇的半透明蓝色鳞片如枫叶般大小相见分布,被细雨微微浸湿,在灯光之下,泛着些许光晕。
给那张丽色的容颜添上了几分清冷,两种矛盾交杂,却更为惑人。
那双漂亮勾人的眼眸此刻正漫着迷雾,警惕而不解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像只猫儿。
纪白羡只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此前他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精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忽而怀疑了起来,这人太像只海妖了,清冷而矜贵却又不觉媚人。
半晌后,纪白羡才神思回笼,想要同人说话,但那人似是受到了惊吓般,倏地起身跑进了身后的林间。
刹那间,纪白羡感觉心脏无端一空,身体下意识地追了出去,那人却已不见踪迹,那晚他寻遍了整个公园都无果。
后来,纪白羡便经常等在这个地方,有时候一等就是一整天,可那身影却迟迟不现,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纪白羡只觉得自己精心养的水莲突然消失了,心里空落悱恻,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味道。
纪白羡对一见钟情素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可自那日的惊鸿一瞥,却是乱了芳心。
清晨的水莲总会有开在落日之时,漫漫余晖下,落日终于待到了水莲的盛放。
不知等了多久,纪白羡终于等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与之前些许不同,那人不再有所孤寂。
眼尾处的鳞片不见踪迹,只余右眼处两片拇指般大小的鳞片还存留着,雨后的水莲清宁盛放。
纪白羡只想将这枝莲花精心养护起来,据为己有。
自那日再见后,便一直追着人不放,唯恐莲花复又消失不见。
但水莲似乎有些惧怕骄阳,总是有意无意地躲在绿叶之下,最后骄阳被逼急了。
在散下更为火热的烈焰前夕,水莲似有所察,退而求其次,免受了被灼伤的局面。
但水莲还是向往着叶下清宁,总是偷偷溜走。
纪白羡追了孔涟两年,对方一同意便迫不及待地领了证,刚要官宣时却被孔涟拦了下来。
他平静地说:“结婚可以,但不能为人所知。”
纪白羡以为是自己操之过急而吓到了人,想着来日方长便同意了下来。
在一起一年多,孔涟从不会去探他的班,更别说是演唱会了,他千方百计地想公开,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却始终未果。
有一次差点得逞,结果气得孔涟离家出走了一个月,无论他怎么找,都寻之不见。
那一个月是纪白羡最不想回忆的时刻,不管何时想来,都疼痛难忍,他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一年五年抑或十年。
他不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就如同一个重度的吸毒者被宣判毒品被全然禁毁一样。
那一个月,除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无其他,恐慌充斥其间,日夜摧毁理智的城池。
他以为他不要他了,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如果不是还存着那么一点可能,或许这世上就已经没了纪白羡这个人。
自此以后,纪白羡虽然心中郁闷烦躁,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除却他有时欠的不行的时候会被逮着教训外,孔涟其实大多数时候待他都很温柔。
他说什么都会耐心听,要求什么也都会答应,只要不触及公开的事。
但,即便纪白羡每天都乖巧听话,孔涟也总是会隔三差五地往外跑,有时候急了,连招呼都不打,气得纪白羡几天不吃饭才收敛。
也是因此,纪白羡每天都烦郁的不行,一根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脆弱而又敏感。
纪白羡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那可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什么时候会如泄堤的洪水猛然爆发出来,他死守着堤坝,尽量让自己听话。
他太怕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