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不理解，但我都知道（1/1）

冷白看着那碎裂一地的茶杯碎片，有些感慨：“你们人类真的很奇怪。”

姜梨皱眉，觉得冷白这句话说得很奇怪：“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或许应该说，像你这样的人类很奇怪。”冷白道。

“你什么意思？”

“我不太懂人类的感情，但是我知道，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可是为什么，你明明那么讨厌季绾绾，却还要在之前装出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冷白继续品着自己茶杯里的茶，“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人心复杂，明明可以很直接地表现出来的情绪，却偏偏要被人用最曲折的方式表达——我恨你，所以我要先告诉你我爱你。

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不懂！”姜梨拍案而起，“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奇怪？”

她的眼眶发红。

冷白因为把药吐了的缘故，现在几乎是没办法清楚察觉姜梨的情绪，于是他继续一针见血地说：“我都知道——虽然不理解，但我都知道。”

冷白的语气清冷，他将自己智能手环里存着的所有资料呈现在姜梨面前，上面有好几个压缩包，分别是[许灵芳.zip][徐雨彤.zip][伍绵绵.zip]……以及，[舒悦.zip]。

“我从季绾绾和她身边的人的手机和电脑以及所有电子设备里查到了这些东西，每个压缩包里都有不少mp3和mp4的文件，所以我什么都知道。”冷白道，“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是来帮你把真相告诉大家的。”

姜梨颤着手，想要去摸那个虚拟显示屏，但下一刻冷白便按灭了显示屏。

姜梨的心神终于稳了下来，她问：“你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怎么能确定这些东西一定可以让季绾绾认罪？”

冷白觉得姜梨的问题好多。

有点烦。

但作为一个素质良好的AI，他得耐着性子回答她的问题：“技术手段。我不仅仅是帮你，我也有我的目的。我没打算让季绾绾认罪。”

“你既然没打算让她认罪，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姜梨想不明白。

“我不是律师、不是法官、不是警察，确实没理由让季绾绾认罪。我找你，只是想了解一年半前的事情罢了，你只要能把事情给我讲清楚，我可以把所有的压缩包都给你——你需要提前验货吗？”冷白回答道。

他不过是想完成系统给他的任务罢了，旁人的恩恩怨怨，他压根就不想插手。

而且他也没有义务插手。

他又不是救世主。

“好，我信你。”姜梨道。

她当年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是她觉得这没有用——因为等她被季绾绾和那些男人折磨完之后，那些男人已经给她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甚至还等了一整天才把她送回家，季绾绾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在关着她的时候还拿走了她的手机，给她妈妈发了消息，说她那两天在同学家住，所以她妈妈才没有管她。

但当她回去想要告诉妈妈时，妈妈正和爸爸闹着离婚——

她想说她受到了侵害，但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却已经没有她插嘴的份了。

至于那天她穿着的衣服，早就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季绾绾还“大发慈悲”地给她扔了几件高定裙子，她才得以体面地走回家。

她上网查过很多资料，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警察不会相信她——就像她小时候受伤，只要无法证明自己是被那些坏孩子绊倒，妈妈就永远不会管她。

要说她妈妈不爱她，那也不是，毕竟她是妈妈离了婚也要带走的女儿。

要说她妈妈爱她，那也不是，毕竟她在受伤的时候妈妈只会给她包扎伤口，从不过问为什么受伤。

她也需要被理解，也需要有人对她追根问底。

可从来没人问过她。

她便选择了沉默。

可是现在冷白站出来说，他可以把证据给她，只要她把当年的一切都说出来。

她会知无不言的。

在季绾绾对她好奇心飞升的时候，姜梨故意多次制造与季绾绾偶遇的机会——社团、食堂、操场……姜梨每一次遇见她，都一次又一次地忍着恶心对她微笑，表示“好感”。

陆安其实是能看出姜梨的笑非常勉强的，她甚至问过姜梨为什么每次都要对季绾绾微笑。

姜梨却笑着挽住陆安的手，说：“安安，我这不是也会对你笑吗？对每个人面带微笑是我的一种礼貌表现呀！”

陆安看着姜梨对自己露出真挚的笑容，捏了一下姜梨的脸，说：“你少对她笑，小心被她盯上！”

姜梨在心里暗自苦笑。

她早就已经被季绾绾撕碎了。

现在站在外人面前的，是个徒有其表的姜梨，内里，是支离破碎的舒悦。

在姜梨多次示好后，季绾绾主动找上了她，说希望和她成为朋友，而且是——女朋友。

姜梨自然不会那么快便答应，欲擒故纵地拒绝了季绾绾，说自己忙于学习，绝对不在高中谈恋爱。

季绾绾偏不信这个邪——她想抓住这个在她生命中第一个笑得那么纯粹的女孩——于是她对着姜梨各种献殷勤，每次献殷勤时还不免会碰到自己初一同学陆安的阻挠，不过陆安是深知季绾绾家里的势力的，不能明着拒绝她，只能说姜梨在学习，不让她去找姜梨。

但百密终有一疏。

季绾绾在对姜梨穷追猛打两个多月后，姜梨觉得“烦”，便同意了和季绾绾谈恋爱这件事，但是这段恋情从开始，姜梨就站在主导方，她对季绾绾的态度一直表现得不咸不淡，甚至还有些疏离，季绾绾也是知道姜梨这是对她的敷衍，也不生气，每周五下午放学之后都要带着姜梨去舞蹈室看她跳舞。

时间长了，姜梨对季绾绾的态度渐渐有了变化。

她会回应季绾绾的牵手拥抱，会对季绾绾表示心动——尽管这一切都是装的。

但她那拙劣的演技，在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爱的季绾绾眼里就是真情实感。

季绾绾对她愈发的百依百顺，有时候甚至会问姜梨是否喜欢她，姜梨的回答从来都是隐晦至极的，但是放在季绾绾的耳朵里，基本上就和“我爱你”画上了等号。

她不想和姜梨偷偷摸摸地谈恋爱，她想让姜梨身边的人都认识她、认同她——但都被姜梨一一拦了下来，理由是：“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你，很多人都警告过我不要和你走太近，绾绾，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说，但是，你真的是他们口中那种人吗？”

面对恋人疑惑目光的季绾绾沉默了半晌，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叫做懊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