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长寿镇（7）（1/1）

虽然属于一个镇，但去战马村却着实费了不少劲。一路的颠簸自不必说，单是山路的危险就让众人直冒冷汗。

到达战马村时已经是中午，一行人将车停在了村口。

村子的四周是石头围墙，大门则是一个古老的吊门。

王显然打趣道：“真的长见识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门。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这里还存在着一个古时候的村庄。”

郭茹瞥了一眼王显然，她始终觉得这个男人不像个警察。

王显然走到门下，对着村里喊道：“老乡，我们是警察，麻烦把吊门放下来，我们要进村。”

连喊了几声，村里也没有动静。

这时一个派出所民警走上前，他用当地方言朝着里面喊了几句，就见门楼上探出来两个脑袋。这两人朝下面看了看，然后问道：“咋了么，大中午的喊甚了喊？俺们没有提前收到指令说有人来，这吊门放不下去。”

王显然似乎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他拿出警官证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又喊道：“老乡，我们是警察，现在就让我们进去。”

可那两个村民丝毫没有动作，他们对王显然的喊话置之不理。

眼瞅着自己的话被当做耳旁风，王显然有些恼怒，正要发作，一旁的郭茹拦住了他。只见她走到门下，对着上面的两村民说道：“两位大哥，我们是市里来的，现在要找富大龙富镇长，麻烦你们把吊门放下来。如果不方便，就请二位帮忙找一下富镇长，告诉他我们在这里。”

郭茹的声音很是柔和，上面把门的两个人显然感到很是受用。其中一人开口道：“小姑娘，那你等等，俺进去告诉村长一声。”

听到有人跳下去跑步的声音，郭茹转头看向王显然。她给对方做了个鬼脸，然后退到秦虎的身边。

王显然此时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后，只听“咯吱咯吱”几声，吊门被放了下来。在门楼里面，站着一个苍老的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一同前来的镇政府工作人员告诉秦虎，那个老人就是战马村村长富昌盛。

几人从里面迎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富昌盛拱手道：“抱歉抱歉，这些娃不懂事，把咱的钦差都给挡到外头了。俺作为村长，给各位赔个不是。”说着，他就要弯腰作揖。

秦虎见状忙扶住富昌盛，他微笑着对老人说道：“老村长，千万不能这样。我知道你们村子有规矩，这大山里面不比城里，很多事还是要有讲究的。”

听秦虎如此通情达理，富昌盛红着脸说：“领导啊， 你要这么说，俺这张老脸就没地方搁了。咱先不说了，赶紧进村吧，到村上喝口水歇一歇。”

于是众人便一道进了村里。

刚一进去，眼前的一切都让所有人感到吃惊。这古朴的村舍，炊烟袅袅的场景，还有道路两旁的绿植，都让人感到自己进入了人间仙境一般。

王显然看着这梦幻般的场景，不禁赞叹道：“这哪里是战马村啊，分明到了桃花源里了。”

来到村委会，大家分别落座。秦虎看了看这里的布置，除了一如既往的古色古香外，墙上还挂着几幅毛主席的画像。秦虎心里想：“这个村子虽然隐秘，但那个风云年代多多少少还是波及到了这里。”

村干部给桌上的众人沏了茶，富昌盛便先开了口：“诸位领导，不知道这次来咱们村是为了甚啊？”

陈耀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回答道：“老村长，不知道您是否听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死婴案？我们这次就是受到上级领导的安排，前来调查该案件。”陈耀来对富海鸣的事情只字未提，他不希望那件事会横生枝节。

老村长显得很平静，他慢悠悠的说道：“这事情俺也是听镇里头说的，他们当时派人来通知了一声。当时听说这件事后，整个村子都很恐慌。你们知道农村人最信这个，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小娃，大家都怕他们成了恶鬼来祸害人呐。”

王显然不禁笑了一声，他问道：“老爷子，哪有那么邪乎，还恶鬼索命。就算是有因果报应，除非这些小孩都是死在咱们这里的，要不然怎么会找咱村祸害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富昌盛。

老村长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说话如此直接，他尴尬的一笑，随后说道：“呃，呵呵。同志啊，这你就不懂了。鬼之所以称之为鬼，是因为人死后就没有了任何感情。鬼是不会管有没有怨仇，但凡是他能寻到的人畜，无论好坏善恶都得给你祸害了。所以啊，村里人就担心这些小娃死后会到处寻人呢。”

村长说完这些，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阵子，秦虎端起水杯故意大声的喝了几口茶，然后定定地说道：“老村长，你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在我印象里，什么事情都应该有因果报应。那些婴儿无缘无故的丧生，我相信他们心中的怨念是极深的。婴儿们的灵魂肯定在到处寻找杀害他们的凶徒，只有那些作恶之人才会生活在恐惧之中。”

富昌盛被这颗软钉子一顶，顿时语塞。他扶了扶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然后说道：“到底是大城市来的领导，见识比俺们强多了。俺以为就农村人信这个，没想到警察也认为世上有鬼啊。”

秦虎也没在理会村长的话，他问道：“富大龙同志是咱们村里的吧，听说他已经回村了，我们正在找他，不知村长是否见过？”

富昌盛显得很茫然，他问身边的村干部是否知道富大龙在村里，但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他。

看到众人的反应，秦虎也没有追问。他请村长找人带路，然后安排王显然和郭茹几人前往富大龙家。

待几人出了门，秦虎和陈耀来继续和村长交流。他们聊了战马村的历史，又说到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只要是有关村子的情况，秦虎都仔细问了一遍。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王显然几人回到了村委会。他向秦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找到富大龙。

秦虎转头对富昌盛说：“老村长，有个事情得麻烦你。我们这些人要在村里住上一段时间，这个住处得你帮我们安排一下。”说着，秦虎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放到村长面前。

“这些钱是我们几人在这里的饭费，今后这段时间就有劳你们了。”

富昌盛本想推辞，但镇里的干部让他一定收下，说不收的话就是让专案组坏了纪律。

于是，在富昌盛的引领下，秦虎几人住在了村里一处空置的大院里。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出门，竟然看到富大龙站在大院的外面。

秦虎赶紧把他让到院子里，关切地问道：“富镇长，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有音讯，真的让人非常担心。”

富大龙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两天时间，他的身体似乎瘦了一圈。

坐到椅子上，富大龙抱歉的对秦虎说道：“让大家担心了，真的是过意不去······”

据富大龙说，他家里在将军山有一片林子，由于工作繁忙，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照看。前些日子山上着了火，他也没来得及去看看那里是否被烧坏。前天夜里，他忽然想到这件事，因为林子里还有家里的祖坟，他心里顿时放心不下，便连夜往村里赶。

由于自小在山里长大，富大龙对将军山非常熟悉。他没有走新修的道路，而是选择了更近的山路。按照计划，富大龙要先到山上查看坟地和林子的情况，然后再下山回村里休息。

到了凌晨时分，富大龙来到了自家的坟地。看到祖坟和林子都安然无恙，他的心顿时安了下来。就在他准备下山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有人影。这一下让富大龙重新紧张了起来。

因为在几年前，富大龙就一直关注着山里的情况，他坚信这里有人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见到深夜有人在山上，他想一定是歹人进了山。

借着月光，富大龙悄悄朝人影的方向摸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富大龙看到那是两个人的身影。他们一袭黑色衣装，头戴毡帽，脸上还裹着黑布。由于夜里太安静，为避免打草惊蛇，富大龙不敢靠得太近。

跟了约莫有十几分钟，两个人停在了一块大石前面。其中一人从旁边取出两把铁铲，二人便埋头在石头下面挖了起来。很快，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就被抬了上来。

正待二人要将包裹打开时，富大龙忽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富大龙摸了摸衣兜，这才发现包括手机在内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强忍着疼痛，步履蹒跚地下了山。

讲到这里，富大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痛苦。

秦虎朝富大龙脖子看去，只见那里果真有一处暗红色的伤痕，像是被钝器击打所致。他忙喊来邹正，让他给富大龙做个简单的检查和处理。

趁着邹正给富大龙治疗的间隙，秦虎跟陈耀来走到院外。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交换着意见。对于富大龙的话，二人都没办法印证他的真实性。如果按照他所说，那两个深夜在山里挖宝之人应该是富海鸣和林再新。但侯建国交代这二人已经离开了长寿镇。这样的话，富大龙和侯建国之间一定有人在撒谎。以秦虎这几日对侯建国的观察和审问情况来看，他觉得侯建国没有撒谎的必要和动机，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富大龙这边。但这样想又太匪夷所思了，这么一个小镇上，难道书记和镇长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陈耀来向秦虎提出一个疑问：“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另外一拨人，你记不记得之前陈二棍那帮盗墓贼，也许有一些遗留下来的土夫子仍然在山里兴风作浪。而且富大龙的确被袭击过，说明山里除了那两个贼人，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同伙的存在。”

秦虎点了点头，他觉得陈耀来的想法不无道理。

正思忖间，邹正走了出来。他向秦虎汇报说富大龙的伤已经处理完毕，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秦虎问他受伤的原因，邹正表示富大龙是被人用类似木棍的东西击打所致。行凶之人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既能将富大龙打晕，又能够不伤人性命。

回到屋内，秦虎和陈耀来又一次关切的询问了富大龙的伤势。在确认其已恢复后，二人便邀请他一起前往村委会。

来到目的地，只见富昌盛早已等候多时。他看到富大龙在秦虎的身边，急忙上前问道：“大龙，咋搞的，听领导说你早回了村里，俺们都没看着你啊？”

富大龙刚想解释，秦虎却先把他拦了下来。他告诉老村长说：“富镇长是路上出了些状况才耽误的，后来事情得到解决，便回来与我们汇合。”

见富昌盛没有说话，秦虎继续说道：“老村长，咱们昨天定好的事情怎么样了？”

富昌盛这才拍了拍脑袋说道：“哦···哦，你看俺这老糊涂了，只顾着和大龙说话，差点给正事忘了。”

原来秦虎昨天在村委会与富昌盛约定，今天要给村里开个全员大会，让他提早安排。

跟着富昌盛，众人来到了村里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是专门给村民看戏而修建的。空地上没有用水泥等硬化，还保留着古时的青砖。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几百号人，他们都各自搬着小板凳，静静地坐在台下。

秦虎很是好奇，以往的村庄都是一片喧杂，而这里的人却显得异常安静。

富昌盛在台上用大喇叭对着村民说道：“大伙都看向戏台子，在我身边站着的都是国家派来的警察同志。他们这几天要在咱们村调查死婴的案子，你们一定要配合人家的工作。警察问啥，你们就回答啥。知道些甚，就都告诉人家。大伙都听明白了么？”

台下的村民高声回答：“都听村长的。”

富昌盛急忙说道：“不是听俺的，是听人警察同志的。”说罢，他无奈的对秦虎笑了笑。

在村长喊话后，秦虎一行人的工作就开始了。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挨家挨户的走访就比较缓慢。一直到三天后，秦虎等人才基本完成了这项工作。

回到驻地，几个人坐在一起就几天的成果进行汇总。

这些村民的素质让专案组成员都非常震惊，他们没有想到这里的人竟如此配合。原以为会像之前那样受到阻碍，但战马村的人对专案组却都热情相待。对于提出的问题，他们也都能对答如流。

秦虎看着各组报上来的走访结果，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时，一旁的郭茹突然说道：“队长，村里几百口人的口径怎么几乎都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