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祸福.循循善诱（1/1）
在场的长辈们震惊了，步天也震惊了：你是真敢说啊！这些我都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你倒是很勇啊！
荻廷和指着荻泉的手都在颤抖，显然被气得不轻：“你！你！你这逆子！！”
他四下扫去，见厅堂的墙上挂着一根杖木，便冲过去取下来，不管不顾地就朝荻泉身上打去！
荻泉依旧挺直腰准备受荻廷和的杖责，谁知道杖木要落在他身上时，在他旁边跪着的步天却起身替他受下了。
荻廷和想收手已经来不及，手臂粗的杖木猛地打在了步天的脊背上，成功地把步天捶出一口血来。
“他娘的……你爹是……真下死手啊……”
步天嚼着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他请完英魂的身体还没恢复，刚跪着的那一会本就快撑不住了，现在又挨了这一下，吐出的血里不仅发黑，还带了点鲜红内脏的碎片。
“步天！”
荻泉慌张地接住倒下来的小孩，那脸瞬间苍白如纸，衬得嘴角的血越发得红。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脆弱得如同风雨中的蝶翼，被折断翅膀，从高空无端坠落，被绞碎在滔天的巨浪中。
转眼间，步天就进气少出气多，呼吸微弱，胸廓也不再起伏！
“天儿！”师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迫切地去探步天的脉搏，可结果同样微弱！
“护心丹药！”
顿时整个厅堂乱作一团，师尊掰开步天的嘴，想让他吞进去丹药，可他却在不停地吐血，丹药根本进不去！暗红色的黏血很快濡湿苍老的手，满是皱纹的脸在颤抖，师尊的眼角急得滚出水光。
一群人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止住步天的吐血，只是他牙关紧闭，怎么掰也掰不开！
“抱歉了。”荻泉低声念道，他一把夺过师尊手里的药，将它嚼碎之后，俯身对嘴给步天喂了进去。
牙床闭得很紧，荻泉没法，只得从牙隙间用舌头将药渣送进去，只是送进去的少，被反推回来的多，荻泉耐着性子来回了好几次，才让步天吞进去一半多的药渣。
直到药效渐起，步天呼吸平稳，荻泉才红着脸起身，大口地呼吸空气，他怕把步天弄疼了刚才一直屏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师尊摸了下步天的脉，直到确认它真的平稳了，这才松了口气。
“咳……”微弱的咳嗽声预示着小孩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荻泉不由得抱紧微凉的身体，给他取暖。
步天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受了那一棍后他就撕心裂肺地疼，然后迷迷糊糊地吐血，周围都吵闹得很，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有人在掰他的嘴，应该是师尊想喂他吃药，步天也想努力地张嘴，只是意识是意识，动作是动作，这两个平时本该协调的东西，在这一刻竟是完全分离了！
围在他身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步天哀叹自己命不久矣。
直到……有个柔软的东西盖在了他的嘴上。
那东西里面有股步天熟悉的药香味儿，药味儿顺着牙缝一点点地渗透进来，步天就像是等着救援的人，看着那根拉他出去的绳子离他越来越近。
他伸手，抓住的不是虚无的稻草，反而被绳子卷着，强硬地从泥沼里拉了出来，重新回归人间，感受到温暖。
——是真真切切的热意。
然后步天听见了师祖隐怒的声音：“荻泉，你先带步天下去休息。”
“是。”
荻泉顺承应道，他抱着怀里的小孩，在门人的引路下来到步天的房间前。
“好了，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照看着。”
荻泉进门后对门人说。
对方应了声，等看不见门人的身影后，荻泉才腾出只手捏小孩的脸：“人都走远了，还装？”
本来闭着眼的小孩一下睁开眼，那张白的脸生动起来，演绎出无辜又委屈的模样：“装？你挨那一棍子试试！”
荻泉把他放在椅子上，给他倒了杯温茶，叹气道：“我又不是受不住，你身体本就有损伤，还要逞强做什么？”
步天用温茶漱了漱口，含着水嚼字：“唔……都说了……爷罩着你呢……”
吐了好几口水步天才把嘴里的血腥味给冲散了些，他抬头一眼看见荻泉衣袍上张牙舞爪的血迹，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内疚。
“诶……”
步天刚想说话，就被荻泉按住肩膀，少年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步天，我们得谈谈。”
“什么？”步天被他感染，也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荻泉第一句话就是：“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哈？”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步天径直翻了个白眼，打开荻泉的手，敷衍回道：“噢噢好的，知道了知道了，多喝水多运动，少占卜少作妖是吧？行了行了，我记住了。”
荻泉奇怪：“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按理来说……”
“啊对对对，按理来说：身为天机阁首席，将来的掌门人，我应该勤勉刻苦、努力钻研，好把门人的生命线延长，护佑我重瞳一族继续龟缩在这深山老林里是吧？”步天打断荻泉的话，没什么好气地反问。
荻泉却摇头：“按理来说，你想要为重瞳一族寻出路，不是更应该照顾好自己吗？一味地卜卦除了耗损你自己以外，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啊？天机阁里如我父亲一般的人很多，你难道仅凭一个卦象就能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看法么？”
说着，他好笑地用食指点步天的头：“你不笼络人心，你不让大多数人觉得你的决策是正确的，就算有天你真找到‘破命’的办法，又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呢？难不成你还打算把他们一个个地绑走？”
“哎呀！”步天捂着被点痛的额头，不服气地嘟囔着：“绑走就绑走，我是首席，绑了他们又能怎么样？”
荻泉这才感受到师祖他们每天对着这么个混小子，到底是种什么心情了，简直就是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要绑人也得有个好身体啊！你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能绑谁？你绑我都费劲。”
荻泉隔着步天的手，继续点他的头，真的要被他给气笑了。
偏偏步天还不信邪，张牙舞爪地扑上去。
然后就被荻泉钳住手，负在身后，少年稍稍使了点劲，步天夸张地惨叫出声：“错了！错了！疼疼疼！”
荻泉也怕真把他弄疼了，忙松了手，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步天的手腕，后者就又一脸凶狠地扑了上来。
接着梅开二度。
这次荻泉一把按着白净的后颈，把步天按在怀里，带着点得意问：“服气了没？”
蒙在他衣襟里的步天瓮声瓮气地说：“服了！服了！再不松开我就被憋死了！”
荻泉这才放开了他，步天揉了揉被布料磨红的鼻子，还在嚷嚷：“你给我等着嗷！我只是还没长个而已，等我再长大一点，肯定把你按在地上揍！”
荻泉笑了起来：“那我就拭目以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