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雨,扑杀(1/1)
董川一转头,却见是一个老道士,不知何时,坐在他右手边的座位上,正拿着杯盖荡着杯沿,那牙酸的声音便是发自于此。
董川一惊,这不正是白日里给他算卦,还敢骂他的那个老东西嘛!
他一拍桌子,怒喝道:
“好你个老东西,还敢来我家,谁放你进来的?”
老道士却恍若未闻,他不急不缓地啜了口茶,眯着眼品味了会,才抬起来看着董川。
“白日才和你说过,为富不能不仁,不得行不义之事,不取不义之财,诚信立本,乐善好施,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董川怒极而笑,这老不死的竟敢上门撒野,这不找死嘛?
“来人啊!”
董川一拍桌子,开始扯着嗓子叫人。
可惜叫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董川怒极,就要拉开屋门,看看这帮下人都跑哪去了!
这时,老道一声厉喝:“董川!”
董川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老道眼中有一抹诡异的绿芒闪动。
“时间到了,老道送你上路。”
看到绿芒的那一刹那,董川终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且这个不对似乎很重要,只要他能想起来,他一定能避免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可惜老道士并没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只见他张口一吸。
董川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如同没有实体一般,扭扭曲曲,化成了丝丝烟雾,一点点被老道吸进了嘴里。
董川尖叫着,挣扎着,求饶着,却没有丝毫效果。
直到董川所化最后一丝烟雾也全都被老道吞进肚子里,老道才打了个饱嗝,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摸了摸胡须,喃喃道:“这富绅不比他人,死的蹊跷,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看来此地不能再留了,连夜就走。”
……
一阵淡不可见的青烟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了董府大堂,很快又悄然无声的离去。
刚买来丫头还在给董川揉捏着肩膀,董川闭着眼,垂着头,丫头只当自己老爷是睡着了。
……
一缕极淡的青烟从董府朱漆大门的门缝中渗了出来,隐隐凝聚成一个老道的模样。
老道回头看了董府一眼,随后再次化成青烟,飘离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董府外的一处阴影,墨月收回目光。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老道有问题?”
墨月问。
“天人境中的大气运者会生出破妄之眼。”
许不平笑着指了指自己,语调颇为得意。
墨月沉默了会,目光中有一丝异样。
“你是打算放过他吗?”
“那可不一定,得看他打不打你的主意,白天他已经注意到你了,不过能进入梦境杀人的精怪到真的很少见。”
许不平的手又缩回了袖子里。
“这便是你说的好戏吗?”
墨月问。
“不是,这只是开胃菜,好看的还在后头呢!”
两人说话间,忽然乌云蔽月,一阵夜雨不期而至。
许不平伸出手,夜雨落于掌心,有一丝凉意,许不平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你看,好戏上演了。”
……
东平县,闻香苑,二楼雅间。
头插簪花的年轻人,手伸到了窗外,雨点急促地落在的指尖。
凉意透指而来,年轻人微微一笑,喃喃低语。
“陆师兄竟然亲自来了!”
“陆师兄可比我谨慎多了,当然也胆小的多。”
“一个天象境,四个玉清境,还有七八个训练有素的死士,扑杀一个玉清境,这阵容有点豪华。”
……
夜雨很急,如同雨幕一下子从天空压了下来,气压低沉的可怕。
劈劈啪啪,落雨砸下,将街道上的积尘砸起又压下。
一片肃杀之意慢慢弥漫开来。
许不平浑似不知,他拉着墨月。
“走,躲雨去。”
雨点急促地砸落在墨月的黑伞上,弹起又落下,黑伞的边缘如同挂满了串串珍珠。
许不平调整着气机,在身体之外形成了一个寸许厚的气罩,刚好将落雨抵挡在外。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已经开始出现道道溪流。
许不平嘟囔了一句。
“这鬼天气!”
许不平已经看不清方向,就好像有人用雨幕罩在了他的头上。
他拉着墨月。
“我们去那边躲一下,那里好像有个亭子。”
许不平扯着嗓子喊。
雨点敲打着屋顶瓦砾发出“啪啪”响声。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许不平抱怨道。
躲雨的亭子就在眼前,许不平忽然身形一顿,停在原地。
他猛地一转身满脸警惕之色。
“谁在那里?”
许不平对着厚重夜雨厉喝道。
二十丈外。
四个黑衣人盘膝而坐,每个人的头顶都盘旋着一柄泛着微光的小剑。
三十丈外,八个身穿蓑衣的汉子,缓缓将手中的特制硬弓拉到满月。
没有人回答许不平,许不平皱起了眉头。
这场夜雨阻隔了他的视线,也阻隔了他的感知。
许不平站在原地环视了许久,才挠了挠头地自嘲道:
“谁会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啊,自己还真是因为差点在蛇妖手里翻船而胆小了呢!”
墨月已经在亭子里等他了,许不平露出个尴尬神色。
他双手缩回袖子,转身向那亭子走去。
……
雨幕深处,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衣青年,卓然独立。
他身上既无蓑衣,也无气机所化的气罩,可这漫天落雨却似乎全都避着他而去,他的周遭形成了空荡荡的如同真空的区域,纤尘不染。
这就是天象境。
气机强大,足以引动天象。
落雨正因他而现!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落在许不平的身上。
许不平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喃喃低语,还是引动气机形成气罩,全都通过落雨传到他的感知之中。
这便玉清与天象的鸿沟。
对修士来说,有一入天象脱凡尘的说法。
入了天象便算是在修行之道上登堂入室。
雨幕严重削弱了那个冒充天师府之人的感知,却让他如同这片雨幕的主宰,掌控着一切。
初柳的萌芽,被落雨击打的摇摇欲坠。
瓦砾下两只躲雨的蚂蚁互相试探着伸出触角。
一粒尘埃落下,复又弹起……
那个冒充天师府的人呢?
白衣青年神情冷肃。
比玉清后期稍稍强了一些,玉清巅峰境。
不用再等了!
白衣青年一挥袖,口中轻吐了一个字。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