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娄山寨2（1/1）

几个小山寨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山坳里毫不起眼，村民出来进去都要翻好几座山，这里还没有通电，昏暗的油灯承载着这里的一切。老者在一间屋里念着我们听不懂的经文，孩子们各自回家睡觉去了，我和依依偎在一起，许久都没有说话，这种感觉似乎就没离开过一样！这里有点潮晚上也没有风，唯有夜空寂如烟旷如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庙后面开出来一块大田，由于土地不甚肥沃，里面的小苗长的都病泱泱的。依依说山里面有的是肥料，说着就背起竹篓裹着头巾进去了，倒像个泼野的村妇。有时我们背着个大竹篓到山里面，背那些快要腐烂的树叶，有时还要去竹林里弄竹笋，有时还要到溪流里抓鱼···正像依依说的，来到这里我很快乐，尤其能和这里的孩子朝夕相处，能和这里的大山拥抱。以前也有好心人来过这里，不是捐送些钱财衣物就是写篇文学报道啥的，但就是没有人留下来，教这些孩子读书！依依也就因此孜孜不倦的写文章拍图片，想唤醒外面那些麻木的人们。

看着依依给这些大小不一的孩子上课，心里酸酸的，坐在后面的我也像个学生认真的听着。自从依依来了后，这里才真正的像个学校，老者只会教他们读书识字，别的都不会。依依不光教他们语文数学，生物地理什么的都教，没有书也只好是口头上说，让他们做笔记。我来了也不能闲着，像个后勤部长缺什么我就想尽办法去弄，跟着老者出去化缘，偶尔也教教他们画画体育之类的。孩子们多少都有些方言，搞的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时间一久也就明白了。依依想让这些孩子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知道这很难，不过她没有放弃过。她不想让这些孩子，长大了还像父辈那样生活。老者对我们说：人生是什么？人生就好比一个圆，人始终会归于原点，不要用你的思想去要求他们。他们至少是快乐的，你们何尝不是，来到这里不光是为了他们，也为了你们自己。你没有你们的世界，他们有他们的世界，这都是造化。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不要为不必要的烦恼而烦恼，忘掉忧愁才能快乐！这些孩子能走出这里起码不是现在。你们不是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在自己的手中。

我们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只感觉到我的头发长了许多，胡子密密麻麻的一片，从水里的倒影一看像个野人。依依从寨里人家那里找来，弯月镰刀为我理发剃胡须，头发还好说，可怜的是我的下巴，剃的跟狗啃的似的。不过我喜欢，喜欢她的粗暴她的温柔，喜欢她的任性不可理喻，喜欢她对我的“放纵”，喜欢她把我当成小孩细心照顾···

我们之间悄悄的变化着，没有像以前那样敏感，变得很普通很平常，我是原来的我，她是原来的她，变的是我们的心贴的更近。我们没有说过什么肉麻的情话，我不会说，也说不出来，在感情面前我一向少言寡语。我们不像恋人但更胜恋人。

依依还在坚持不懈的写着她的文章，一个月两个月···直到有一天依依对我说，该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问为什么！没有告别，没有舍不得，终有一天会离开的，这样的方式也不错。来的时候就没多少行李，走的时候就更所剩无几了，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身上也没多少钱，衣服虽说以破旧但是很干净。天微微亮我们就出发了，留下一张字条，老者的房间还在亮着，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天，他用他的方式为我们送行。

一路上，依依心事重重的走的很快，始终走在前面，给我讲着山里的种种，就像我在家里给她讲的一样精彩。看见软体动物也不再害怕，就是碰见蛇也敢上去挑衅一把，唱着在这里学来的山歌向快乐出发！在到我上次来过的山寨里歇脚的时候，看见一群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在问路，难道这就是依依离开的理由，包的外面写着瀚海集团捐赠，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媒体。不知道依依是在逃避，还是不想面对这些“是是非非”，知道依依是个不为名利的人。我刚想问，依依打住了我，示意我赶紧走路。

在拦的牛车上，依依慢慢道来：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这个社会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本来简单的认为，我只要原原本本的把这里一切告诉给山外的人，就会得到社会各界的帮助。可是除了文章发表了之外，别无其他，我很失落，只好动用盛才的关系，知道他会做的，他是个生意人不会错过这个宣传的机会，当然有一半是为了我，依凡你能原谅我嘛！

依依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在等待着我的原谅。看她受的这些委屈，我怎么忍心，我比她还难受。傻傻的一笑，“傻瓜！路还很长呢，在往前走，我们就没钱买车票了，你的两条腿准备好和我一起走了嘛！”

“不怕不怕！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一路上的泥泞，牛车走的都有些吃力，幸好拉车的大叔是个好人，一路上拉着我们，还让我们吃他车上的山果。好不容易到了集镇上，用10块钱买了他一大堆山果，算是车费，谢过大叔后，我们便继续赶路。我们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出来的时候已经秋叶纷飞了，看依依还穿着夏天的短袖衫，心不忍。偷偷的花了30块钱给她买了一件廉价的长袖衫，依依起初还很生气，说我乱花钱，以后不许这样，还把财政大权揽了过去，就剩下不到一百块钱，才走了不丁点的路。

一路上，没睡过一回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依依总是说没事没事，可我心里总是很难受，我不能让她也受这样的罪。我说我们今天住旅馆吧，依依摇摇头。我说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有精力赶路啊，依依还是摇摇头。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我忽地从兜里掏出50多块钱来，在她眼前一晃。依依瞪大眼睛问我哪弄的，我说路上捡的，她不信，我说给人打工赚的，她还不信。她忽然问你的手机呢，我顿时哑巴了。我把手机卖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没电欠费开不了机。没想到她哈哈一乐，“手机还能卖这么多钱呢，给拿去这是我的，这样就有钱住旅店了。”

我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我就拗不过她，她的手机比我的好，差不多卖了100多块钱。在一家便宜的旅店里住下，还好还有热水洗澡，我出去买了些东西吃，依依一躺下就不动弹了，知道她很累，给她盖好被褥我就出来了。在进旅馆的时候我就见后面的垃圾箱里面有好多矿泉水瓶子，询问店老板后，我就找来个编织袋在里面捡，捡了足足有两个编织袋，我就拖着找个收购废品的卖掉。店老板看着我的举动，对我说里面还有些废报纸你也拿去吧，我谢过，便拿去卖了。这一来一回的折腾，都快10点了，拍拍身上的脏东西，生怕依依看见，顺便在街上买了点水果。

刚进门发现依依还在睡觉，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了，把水果放下，就赶紧去洗澡。没想到依依呼的一下就坐了来，瞪着大眼看着我，知道她又要生气，我把水果提起来晃了晃。依依不理这套说：“你过来！”我说去洗澡。

“你到底过不过来吧！”依依努着嘴。

我只好走上前去，离她还有两步之遥。“再近一点。”依依命令道。

“我看我还是去洗澡吧！”我想往后退。

可依依蹦起来一把就把我拽住了，揪着我的衣服闻了闻问道，“老实交代，你去干嘛了，这么久才来。”

我想依依八九也猜个差不多了，我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原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却紧紧的抱着我，泪水滑过我的脸颊。我为她擦干眼泪，轻轻的说，“那我去洗澡了啊！”

那一夜我们就相依着在床角睡着了，直到黎明电视里下起来雪花···

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们改变不什么，只能做好眼前。我们把所有的钱凑起来，买了一张火车票，我假装送她，只有逃票了。只要到了北京就是我的地盘了，依依没做过这事，起初还担心的要命，说万一被逮着怎么办，上不去怎么办···我只能宽她的心，说自己是老手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逃票。还好路上都是有惊无险的，多亏了车上的民工兄弟替我掩护，我的打扮和他们差不多，一路上说说笑，问我在哪个工地，我就瞎说了一个···一天一夜，北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