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是我的心跳（1/1）
神识混沌之际，林瑞承感到有人抓着他的手腕，挣脱不开。
额头青筋暴起，颗颗汗珠形成缕缕汗液划过青筋流下，鼻翼两侧不停冒出细密的汗。
直至最后一次电流停止，林瑞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后槽牙已经被咬酸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一个月日日如此，原本就瘦的脸颊更是朝里微凹陷。
眼前是黑与白的不停交替，睁眼又闭上，重复几次，眼神终于聚焦，最终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皮质的绑带连接着手腕与床架，怪不得无法挣开，林瑞承无力的吐了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他如同一个木偶，还是和在那栋房子里囚禁无别，不过是从一处换到另一处关着。
可以在四处走动，可是他完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结束一次就累倒在床上，直至下一次再重新开始一次新的轮回。
观察许久，助手手中的镇定剂和止痛剂最终放在盘中。
林瑞承看着天花板的灯，由于生理反应泪水流出。
他闭上眼回想方才，发作——贴片——电流。
当受不住刺激时，整个人止不住要癫狂，就会注射镇定剂和止痛剂。
嗓子又干又涩，他嘴里一直在说什么来着？
每次治疗嘴里一直会说什么，是自己自愿的吗？好像不是，医生一直在和自己说什么？像是催眠一般引导自己。
一想起这些，脑子就像要爆炸，如同在经受一次电流一样。
脑中一片空白伴随着难以自制的疼。
他不想回忆是什么，也不敢了。
医生和助手在说着什么话，明明就在耳边，可是像是从山谷里传来一样，飘飘然听不清。
林瑞承心想，他讨厌这个所谓的厌恶疗法。
但是，确实有用。
身心都涌上一股疲惫，浑身的热气都褪去一般。
他在止不住的冷意中昏睡过去，任凭窗外的风雪呼啸敲打。
陈淮书依旧在一楼，只要他忙完手中的事，剩下的时间都花在这儿。
来回不停的奔波也让他眼下范青。
医生摘下口罩，如释重负一样，“林先生已经熬过来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这是最后一次。”
陈淮书松开握紧的手，指尖掐红了掌心，伴随着冷汗。
“一切都顺利吗？除了基本的事。”
医生点点头，这钱果真不好赚。
“等林先生醒来之后，您可以上去探望，便知道结果是否如意。”
陈淮书幽幽的目光落在窗外，“果然，某些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也不枉我花精力和钱来请你。”
寒色满天，霜华遍地。
房中的空调温度已经极其温暖，但是林瑞承浑身还是一股冷意乱窜。
他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时而沉沦时而清醒。
睁开眼，入眼依旧是一片墨蓝色，手臂酸软无力。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抬手。
原来都扎满了针和管子，冰冷的液体从瓶中流到身体里，怪不得总察觉到凉意。
不知道睡了多久，整个人完全不困。
他用力眨眨眼想看清眼前的景象，怎么是一片蓝与黑交织，再看见黑暗的灯，原来是没有打开。
“啪！”
整个屋子的明亮瞬间将黑暗吞噬，突如其来的光刺激双眼，忍不住冒出泪来。
这房间一如既往的熟悉和害怕。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模样英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林瑞承盯着他，脑中在绞尽脑汁回忆这个人是谁，无果。
那人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他身旁，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温暖的热意瞬间包裹住他，使他舍不得脱离。
林瑞承一张口，嗓子就像冒烟一样。
还不等自己说话，那人就端起早已准备好的热水送到嘴边，只等他自己喝下。
热意顺着口腔暖遍全身。
林瑞承就被那人盯着的眼神激得浑身发毛，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眼底的占有欲呼之欲出。
杯子放到一旁，发出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这个男人挺好看的，林瑞承又看他一眼。
可是脑子空白，他思索再三，终于用沙哑的嗓子问出口：“你是谁啊？”
那人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将他的手握得更紧，眼底的浅浅笑意涌上来将眉眼顺开。
“你不记得我了吗？”
林瑞承觉得他也许记得，可是只要自己一回想，脑子就疼，那股针扎一样的疼。最后依旧是空白。
“抱歉。脑子不太好用，想不起来。”
方才眼底的泪将眼眶包裹起来，看起来湿漉漉一片，显得他有几分委屈，这话听起来也就不让人生气。
“你是问我的名字，还是我们的关系？”
“都想知道。”
“我叫陈淮书。”
“我们是伴侣。”
最后的信息简直爆炸，林瑞承的嘴巴不禁长大。
他是我另一半？
我是弯的？！
林瑞承愣在原地，以前的记忆都还存在，包括自己的青梅竹马。
只不过独独围绕这个男人的记忆却是完全被抹去。
以至于有些事情连接不上，可正因为这样，他才难以反驳。
他尝试喊出他的名字，但是唤不出来，一张口便随着熟悉的痛。
见着林瑞承痛苦的样子，陈淮书急忙将他搂在怀里，慢慢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骗一般说道：“喊不出来就不喊了。”
林瑞承擦掉被逼出来的泪，“总不能喊‘喂’吧，不礼貌。”
“你可以叫我老公啊。”
待痛意逐渐散去，林瑞承陷入沉默。
他觉得他弯不了，还是个直男。
所以他喊不出口。
等他能下地了，第一件事就是看美女。
如果被发现，会不会引发吵架？
他又陷入沉思。
“你有小名吗，或者叫你别的？”
陈淮书摇头，“没有。”
那这件事再说吧，不礼貌就先不礼貌。
林瑞承转了一个话题，“为什么我独独忘了你？就连这里我也记不住怎么来的。”
陈淮书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声音闷闷的显得比他还委屈。
“因为我的事情，所以连累你被仇家追杀，伤到了头，医生说会有些别的副反应。”
“仇家？你？”
林瑞承觉得越发不可思议，像听电影，整个人的思绪被他带着走。
“对啊，既然要在外赚钱免不了得罪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林瑞承抓住他的衣袖，比他还激动，“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上我？”
陈淮书将头抬起来，一副过意不去的可怜样。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对啊，抓了你就能威胁我。”
林瑞承身体往后倾，他突然不是很想要这个伴侣。
“你混黑道啊？”
陈淮书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忍不住笑出声。
“你觉得呢？”
他觉得？林瑞承想不出来，自己的记忆里有这么一段亡命天涯的时期吗？
林瑞承上下打量他一番，这幅贵公子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生活在打打杀杀的世界里，关键是，他们俩怎么看也不像一对。
“有一种爱……”
陈淮书的笑突然敛住，更像是皮笑肉不笑。
他接着说：“叫做放手。”
“我想活，实在不行我们俩也可以分开。”
如果能遗忘记忆，那应该是遗忘一整片，连续一段，许多的人一起被遗忘。
会单独只忘记一个人吗？
林瑞承不信。
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警惕。
陈淮书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其他的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
“我为你担惊受怕这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你一醒来就说这些？”
林瑞承见他眼尾泛红，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爱哭和委屈？！
加上这张脸杀伤力无敌。
林瑞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渣男，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不起。”
“我勉强接受。”
？
“关键是，你一旦走出这门说不定一把刀就能架在你脖子上。”
林瑞承皱眉，下意识往门口望去。
“也只有我能保护你，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林瑞承接着他的话：“我要待在你身边是吧？”
陈淮书眉眼弯弯，满意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哦。”
“……”
“从现在开始，就乖乖和我一起在家待着吧。”
“不过，虽然你忘记了我，你也得完成自己的事情。”
林瑞承还在消化今天的对话，“什么事？”
“我们是恋人嘛，你就得履行自己作为恋人的义务和职责。”
此话一出，林瑞承呆呆地抬头看着他，“什么义务和职责啊？”
陈淮书靠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当然是将我放在你的心里。”
他伸出手张开，五指微微弯曲放在林瑞承的心口上。
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唯独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林瑞承觉得浑身在无端发热。
“你的心跳声吵到我了。”
陈淮书一怔，唇角上扬。
“可能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心率同频。”
“另外，你听见可能不是我的心跳，而是你的。”
说完，陈淮书又凑近一点，轻柔地吻上林瑞承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