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切都想起来(1/1)
密密麻麻整齐的树又出现在眼前,这里人迹罕至,大概是冬季无太阳,繁密的树将此处围出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让人觉得窒息。
不过不得不说,这里幽静的氛围确实很适合人静养。
树影爬上林瑞承的衣摆,悄悄然,像是细密的爪牙。
门外有十足的门卫系统,并不是随便就能进去。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办法进去,大概是看他一个人单薄,刚好从门口出来的护士瞥了他一眼。
她进去的时候又瞥了他一眼,在迈入左脚的时候她转过身来,“你是?”
林瑞承压住心中的恐慌,平静回道:“我之前是这里的病人。”
护士的面上闪过疑惑,“那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林瑞承的五官当即皱了起来,他作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从我回去后,脑袋就时不时发疼,我想回来检查一番。”
一路上舟车劳顿没怎么休息,面上有些苍白,嘴唇也因天气干燥裂开一个口子,看起来确实像这么回事。
护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也没为他让道,“引荐人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摸不着头脑,可是还是下意识说出那三个字:“陈淮书。”
护士点点头,从兜里拿出手机上下滑动着,不过几分钟左右,就把手机又收了回去。
“原来是a-06的客人,请跟我往这边来。”
她走在林瑞承的侧边,领着他往前走,“怎么只有您一个人来?”
“他最近很忙,没有空,就让我先来看看。”
“那现在需要通知他吗?”
林瑞承连忙拒绝,“不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好的。”
眼前依旧是那栋洁白无瑕的楼,刷了指纹进去还是一尘不变的样子。
护士又领着他上二楼,这次他却比护士还要快,几乎要超过她。
一开门,医生早已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看着电脑似在分析什么。
林瑞承淡然地坐下,喝着送来的茶水。
护士则在一旁大致说明了情况,又从柜子里抽出专属他的病历本递给医生。
林瑞承看着医生皱眉沉思的模样,手心捧着热茶却不停出着冷汗。
“您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大概是当初治疗频率较高,出现了副作用,不过这还得做一番检查才知道。”
林瑞承往后靠着,思索再三开口问出:“那……还需要再治疗一次吗,和以前一样?”
医生看了他一眼,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您回去之后又犯病了?”
“没……除了头疼以外……”
“这就不需要了,电击戒断对身体可不是什么好方法,当时只是为了让您快速戒掉而已。”
他拿着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什么,又抬头问:“由于流程,我还是得给陈先生通知一声。”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医生犹豫了一瞬,刚准备说出的话又被林瑞承的话又堵了回去。
“他最近事忙,除了我没谁能联系上他,要是耽误了我的事,后果付得起吗?”
林瑞承紧咬下唇,最终还是说出那句话:“再怎么说,我也算他的人,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医生手中的笔落到桌上,给这谈话画上了句号。
他站起身来,将病历单又塞回柜子里。
“您说的对,根据规定,若这算我们的失误,那接下来的治疗分文不收。”
“接下来您可以仔细描述一下病情状况。”
林瑞承点头,双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失忆后就总是头痛不堪,起初还好,可是现在已经演变成失眠、心慌、犯恶心,甚至还会晕倒。”
“只要一想到那些事,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撞墙了。”
“林先生,这个失忆嘛……”
他竖起耳朵想要往下听,却只听见医生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继续说下去。
“那现在就先随着护士去做脑部的检查吧,等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说。”
护士在一旁站着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林瑞承起身带他去隔间。
林瑞承却不动,他坐在原处,淡漠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
“医生,若是检查出来有问题要怎么办呢?”
“手术、药物总能解决的。”
“那如果是我想恢复记忆呢?”
场面陷入安静,甚至能听清墙上的时钟发出的嘀嗒嘀嗒。
医生也坐回椅子上,缓缓开口问道:“林先生,您来这里确实是陈先生授意的吗?”
“这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两者是怎么衡量?”
医生戴着白色口罩,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若是真的有,那大概是笑着的。
“钱。”
“我们一心一意为陈先生服务是因为钱,如果您也可以拿出来相等的钱财,那我们的唯一服务对象就是您了。”
林瑞承的嘴里嚼着这个字,他有钱吗?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死马当活马医。
“好。”
“不过前提可得和您说清楚了,若是产生什么不可逆的伤害,我们也无能无力。”
林瑞承吞咽了口水,重重点了几下头,比起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痛苦的清醒。
……
躺在冰冷的床上,口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林瑞承握紧了双拳。
耳边又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头侧贴上电极片,感受到电流,他不禁开始皱眉,五脏六腑像是被揉碎又重组,四肢百骸都在发颤,冷汗一颗接着一颗滑落到耳边。
之前的分多次,电流强度不算大,可是这次他求效率,已经将电流设为身体承受的最大限额。
一呼一吸都是在微微发颤。脑子似乎在被无数个钉子一下又一下刺进去,他忍不住要挣扎,可是手脚都被紧箍住。
终于是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声后直接晕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吵架红眼的父母,梦到摘狗尾巴草的林嘉怡,梦到戴小雏菊的魏岁青,在课上昏昏欲睡的方逸宁。
还有,开心、委屈、生气、暴躁、癫狂的陈淮书。
再睁开眼时,大脑一片空白,可是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忍着口干舌燥,喊出那个令他难过的名字:“陈淮书。”
终于,他能够清醒地喊出这个名字,头疼消失,打破了一切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