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葫芦，酒友（1/1）
“老爷子，您家店有白蜡烛买吗”
偏僻的巷子里，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一家老旧的杂货店门口，看着躺在摇椅上用蒲扇挡脸的老头，他凑了上去轻声询问。
老头躺在摇椅上闭眼假寐听到有人叫他，缓缓把蒲扇放了下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竟是个小年轻。
他这杂货店开在这里，平时来买东西的都是住在巷子的街坊邻居，这外人可不愿跑这偏僻小巷子里来买东西……
“小伙子，白蜡烛有倒是有，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了……只是年份有些久了，不一定保证每根都能点着”
“老爷子，能看看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多买点……”
林曦缓缓开口，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白蜡烛的店，他可不想再走了，男人这种生物好像天生对逛街有种恐惧心理……
“行，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里头给你拿去”
老头从躺椅上缓缓起身，踏着拖鞋慢悠悠的走进了里屋，倒对林曦挺放心，看这小伙眼神就不像是个喜欢偷偷摸摸的鼠辈。
“小子，等下你问问老头，那个挂起来的葫芦卖不卖，尽量卖下来……你小子这次又踩到狗屎了，还是坨大狗屎……真服了你这小子的运气了……”
白无常的脸上写满了嫉妒，怎么啥好事都能给这小子遇上，莫非他转运了，不衰了吗？
不衰也是件好事，早点成长起来就不用他跟着操心了……
“白老爷，那葫芦是件了不得的宝贝吧”
林曦感觉到了老白语气里的吃味，显然这只葫芦是件连白无常都垂涎欲滴的宝贝。
不过咋就这么挂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陋巷杂货铺里头，他的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这老头是个隐世高人不成……
“别问那么多了，尽力把葫芦买下来就行”
“知道了，白老爷……”
老头缓缓从屋内走出，怀里抱着几包拇指粗的白蜡烛，透过包装袋隐约能看到蜡烛上长了霉斑，果然年份有点久，又没有放到干燥的地方。
“小伙子，我店里的白蜡烛都长霉了，你还要吗？”
老头也是个实在人，没想着要去坑林曦的钱。
半截身体都入土了，在乎那点钱干啥，更何况家里几个孩子每个月都会打生活费给他。
林曦从老头手里接过一包蜡烛，拿在手里一看，好家伙，十年前的蜡烛了，刚想开口说不要，白无常可不乐意了，他坐在棺材板上两眼通红，死死盯着那包蜡烛，喉咙里还吞咽了一口口水。
“小子，这家店所有的白蜡烛都买回来”白无常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他也没想道在这家小小的杂货店里竟碰到这等好东西。
果然……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对上了年份的东西有种特殊的癖好，比如埋在树下几十年的女儿红，比如眼前这发霉长斑，年份上了十年的白蜡烛。
“额……白老爷，这都长毛生腐了，你吃了不怕拉肚子啊……”
“你小子不要那么多戏好不好，我说啥你照做就行了，你是鬼还是我是鬼啊”
老头见小伙子拿着一包蜡烛低头发呆，也没有打扰他，把怀里的蜡烛放到柜台上，自顾自的走回躺椅那躺了下去。
……
“老爷子，你家的白蜡烛我全要了，你看看除了这些屋里还有吗”
林曦回过神来朝老头问道。
“就这些了，在我床底下放了十来年了，你今天不打听我差点都忘了这回事……”
“行吧，老爷子，你看看这些蜡烛总共多少钱”
老头抬眼瞄了下桌上放着的和林曦手上拿着的，总共就五包，一包三根，他也没要多的，毕竟这玩意儿能卖出去他自己都不信，所以就给了一包一块钱的价格。
这可把林曦乐坏了，白老爷的饭几块钱就能搞定，立马爽快的掏钱付款。
付完钱林曦把蜡烛装麻袋里，他也不走，开始在小卖部挑挑拣拣，又是花生米，又是白酒的整着。
还把没拆包装的酒放在鼻子那里使劲嗅了嗅，露出一脸沉醉的表情……这可把老头儿惊到了，这少年莫不是个小酒鬼。
……
“小伙儿，喝酒伤身体，看你年纪也不大，可别沉溺进去咯”
“老爷子，我就好这口，打小就喝”
林曦拿着一瓶53度酒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转而又用眼神在铺子里扫了扫。
“啧啧啧……这酒葫芦，挺漂亮啊，跟我爷爷那只还蛮像”
林曦的目光停在了一只葫芦上，那葫芦用一根绳子绑着就挂在墙上，卖相倒挺好看，黄澄澄的皮没有一丝裂纹。
“老爷子，您这葫芦卖吗，用这玩意儿喝酒，肯定得劲儿”
老头见林曦看上了那只葫芦，笑了笑没说话。
这葫芦还是他前几天在江边钓鱼时从上游漂下来的，刚好漂到他坐的地方，见葫芦长得漂亮就带了回来放杂货铺当个摆件，倒没成想还能给这酒鬼少年给看上。
“小伙儿，这葫芦就是个摆件，你要的话老头子送给你都成”
“别，老爷子，一码归一码，您老守着这杂货铺生活肯定过的也不易，哪能占您便宜呢”
林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岂止是占便宜，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不过这到手的机缘放过了就是孙子。
“小伙儿，你答应我个要求，这个葫芦就是你的了”
“行，老爷子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林曦见这么轻易就到手了，心里也是一阵乐呵。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喜欢喝酒，老头我也喜欢，你要是没事能经常过来陪我喝喝酒，聊聊天，别说这葫芦了，这杂货铺等我走了都能送给你……”
老头也没啥想要的，钱他可不少，就是没人陪着聊聊天说说话，家里几个小的常年都在外地，老伴走的又早，天天守着这杂货铺也没个酒友，见林曦说他也好这口，自然想着能结识个酒搭子……
林曦此刻心里却苦了，喝酒都是他吹出来的，他哪能喝啊……
上辈子一杯啤酒就能把他喝倒，这辈子估计酒都没沾过。
只是这吹出去的牛如同泼出去的水，哪能收的回来啊，葫芦都已经到手上了，岂能再让出去啊……
“没问题，只要我有空，就来找您老喝酒”
少年咬了咬牙，一口答应了下来。
老头见林曦应下来了，笑呵呵的从摇椅上起身，把墙上的葫芦摘了下来朝林曦递了过去。
“小伙子，既然算是酒友了，老头子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姓林，名百川，你叫我林老头就行”
林百川挺起了身子，这会儿看着倒不像是个半截身体埋入黄土的小老头儿，浑身的气势散发出来，果真是人如其名，海纳百川，这酒量估摸着得有一百条河那么多……
林曦见林百川庄重的介绍自己，身子也挺直了，一米八的身高看着虽高，身材却有些瘦削。
“小子姓林，单名一个曦，您老叫我林小子就行”
“哈哈哈，没成想竟遇到个本家，你叫林小子，我叫林老头，哈哈哈……”
老头听到眼前的少年也姓林，不由的开怀大笑，有好多年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少年见老头开怀大笑，摸了摸头，脸上露出一抹憨笑。
……
一抹夕阳从云层里跑了出来，在陋巷的青砖墙上画上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一个背着麻袋，一个佝偻着身子。
“林小子，记得来啊……”
“好嘞，老爷子，您回去先歇着吧，我得空了就来找您老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