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进退两难(1/1)
“陆道长,别来无恙!”
来人声音沉稳有力,正是邱杳杳的爹,邱员外邱弘益。
他身后跟着二人,一位梳着单髻长相伶俐的妇人,另一位则是一脸笑开了花,唇红齿白的少年。
这笑容……
陆青寒下意识吞咽了口水。
这少年,眼熟得很!
当初在魇魅幻境中,正是这少年将他困在幻境中邱府一隅,困了好些时辰,带给他与邱杳杳无边无尽的噩梦。
那时不时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和一桌子的毒虫,陆青寒可忘不掉。
邱阳阳那张脸,他现在看去,还恍然似在幻境中,不禁下意识紧了心神。
此刻的邱阳阳面上看起来天真无邪,比幻境之中的邱阳阳,少了许多阴郁森然之感。
陆青寒惦记着寻人,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话却先一步脱口而出。
“原来是邱姥爷邱夫人邱小公子!怎地比来信时提到的日子,还早了半日?!”
陆青寒刚说完,目光落在那些轿夫身上,即刻想了个明白。
难怪能早上半日就到达玉涧派,单单这十来位身强体壮的轿夫和这么大顶轿子。
肯定花了不少银子。
邱阳阳立刻从后方窜到陆青寒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笑嘻嘻抱拳作揖。
“你就是陆道长吧!阳阳多谢道长相救之恩!”
陆青寒一听,忙摆手。
“小公子客气!贫道不敢邀功!小公子能恢复如初,皆是掌门与各位师兄们合力救治的功劳!”
邱阳阳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衣袖忽然被人从后偷偷一扯,回首便看见娘亲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努努嘴示意着什么。
邱阳阳顺着她所示的方向,悄眯眯一打量,自家爹爹正板着张脸,眉眼爬上几分愠色。
噢……!
他怎的将这茬给忘了!
他的姐姐还滞留在玉涧派,送去邱府的信上说姐姐受了伤,此刻还昏迷着,正在医治。
邱阳阳赶忙乖巧站在爹娘身后。
邱弘益走上前两步,紧盯陆青寒,见他面色如常。等了半晌,以为他会做些什么,或是先低眉顺眼认个错,或是将邱杳杳受伤情状揽上自身,好言好语劝慰一番。
可邱弘益什么都没等来。
似乎……眼前这道长,多少有些不通人情?
邱弘益立刻酝出一层薄怒。
“陆道长,我家杳杳呢?之前掌门来信还说她与道长不慎被妖物掳走,出了意外!听说她一直昏迷未醒,我这一家子,匆匆忙忙就赶来了!”
“邱老爷莫慌,邱姑娘已经送去岚絮真人那里医治,岚絮真人素有妙手回春之法,邱姑娘定然平安无事!”
姚盈偷摸斜睨一眼邱弘益,暗自微不可见扯了扯他的衣袖,却收到邱弘益投来的目光,像是在告诉自己,此事他来出面说,让她不必开口。
“……”姚盈扯过邱阳阳,往远处走了几步,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邱弘益收回目光,睇着陆青寒道:“陆道长可记得……”话语一顿,目光倏尔犀利,炯炯有神凝视陆青寒。
逼视目光让人无法不在意,陆青寒迎上目光。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当初在邱府,杳杳那时为了阳阳,不顾我们阻拦,也要一意孤行坚持随道长同去,我们最终妥协……”
“可妥协的背后,一面是因为杳杳自己降妖除魔过,况且此去路途不远,她再三坚定,向我们做了保证。另一面也是因着道长后来收下银子,向我们允诺,确保杳杳这一路平安无虞。”
“可而今……杳杳生死不明,道长当初又是以何作保?”
“道长那时说的可是信誓旦旦,可我闺女还躺在玉涧派的榻上,昏迷未醒!”
邱弘益怒目圆瞪,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陆青寒耳边一阵嗡鸣。
当初,他确实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做了保证。
就冲着那从天而降的银子。
心动了……
那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本想着清泉镇到玉涧派,没几日路程。
那一路,既不是穷山恶水,也不是荒无人烟。
他能将一女子安全带到玉涧派,白得银两。
确实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谁知,到玉涧派,反而出了事。
这……谁能料到……
谁又能预知那些未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魇魅借助灵心镜,将他二人带入幻境,也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陆青寒抿唇缄默,低垂脑袋闷不做声。
半晌,他作揖垂眸,像是泄了气。
“青寒……自知有负嘱托,未曾照顾好邱姑娘的安危,青寒甘愿领罚,任凭邱老爷邱夫人,处置!”
处置……
处置又有何用?
他的闺女还在昏迷之中。
若处置了能换得闺女恢复如初,他宁可做这等恶事。
可他素来并非昏头昏脑之人,之前玄肃掌门信上所述,虽寥寥数语,并未将其中细节得以一一告知。
但邱弘益也清楚了一些事。
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并非神仙,并非只手遮天,法力无边。
总有,力所不能及。
见陆青寒不卑不亢,恭敬守礼作答的模样,邱弘益沉思好一会儿,这才敛了怒气,并未继续发难。
“罢了!各中详情,玄肃掌门虽未一一言明,但他称究其因,此事错不在于你……我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此事……暂且作罢!”
“……”
陆青寒杵在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邱弘益瞅了一眼,暗暗哼哧一句,催促道:“烦请道长即刻带我们,去见见杳杳!见到她,我才安心!”
邱弘益若是多说几句,陆青寒老老实实听着,任他出气,倒也罢了。
毕竟这件事情上,陆青寒心里最是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有负嘱托,确应自己承担这份过错。
可让他领着三人去岚絮真人那里,陆青寒却犯了难。
这……
玉涧派自分化两派以来,就有规定,两派之间如无特令,两派弟子平素是不怎么来往的,非修此道弟子,也不得轻易入内。
他未得召令,哪能随意带外人踏入玄素道。
陆青寒抓耳挠腮的模样,落入邱弘益眼中,他立刻又不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