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田蜘蛛山(6)(1/1)
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呼吸会变的急促,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视野和大脑都会变得迟缓,狭隘,并且分泌出肾上腺素,减少疼痛感知和害怕反馈。
所以,在看见对面的鬼露出代表十二鬼月的数字眼睛的时候,炭治郎也没有感到害怕。
“我一定会砍掉你的脑袋!”炭治郎握着刀大吼道。
“可以别老是大吼大叫的吗?真的很吵啊。”累仇视着炭治郎,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在嫉妒这一点的。
锋利的蛛丝以快到让人看不见的速度裹挟上炭治郎的脚,累用力一挥就将人丢了出去,随后一蹬脚就出现在倒飞着的炭治郎面前。
“我和你真的合不来呢,赶紧把你杀掉好了。不过姐姐现在睡着了,我们还是先安静的离开这里,好吗?”
即使手上缠绕着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丝线,也仍然用着疑似商量的语气,但背后却是压根不容反驳的强硬。
像是被溺爱过头的小孩子一样。
对方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炭治郎压根来不及调整呼吸控制身体,无法在空中出刀,只能被动的双手交叉护住身体,被猛的一脚蹬飞了出去砰的一下撞到树上,不受控制的呕出了好几口口水。
肋骨绝对被踢断了。
“这个孩子不是是鬼吗?”累如法炮制将伊之助也踹到了炭治郎身边,与此同时攻击过来的祢豆子被丝线勒住了脖子。
“好奇特,她和我们的味道不一样。”
累饶有兴致的松开了祢豆子,但当发现祢豆子又冲他打来的时候,又不感兴趣的再度挥开蛛线。
祢豆子察觉到了危险,勉强避开了袭击向脖颈的蛛线,然而身躯难免受到大量的伤害,被蛛丝切割后血液喷涌,在炭治郎的呼喊声中,祢豆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鬼的复苏需要营养,如果分裂过多亦或者消耗过多就先陷入饥饿和虚弱的状态。
而祢豆子作为首例克服了吃人欲望的鬼,她用睡眠取代了进食,因此在恢复上比正常的鬼差很多。
当然这并非是绝对的,异样的能量来源,是连鬼王鬼舞辻至今都还无法做到的事情。
祢豆子已经不能按照其他鬼的常识来计算,但不可否认的是,成长和异变都需要时间,至少现在的祢豆子确实无法帮上忙。
“炭治郎!冷静一点!”
难得的,伊之助叫对了名字,但眼下这个情况没人能空出闲心来吐槽。
累有一瞬间的注意力被祢豆子吸引,但也仅仅只是好奇。
就像遇见了一只翅膀颜色不一样的蝴蝶,天真而残忍的尝试撕扯掉那绚丽的翅膀。
面对背着成为鬼的妹妹的炭治郎,看见成为鬼也想要保护富江和哥哥的祢豆子,在没有遇见富江姐姐之前,累觉得自己或许会被这份羁绊感动到。
毕竟,在没有富江姐姐来到山里之前,这里确实没有他所想要的羁绊。
炭治郎听到了伊之助的声音,也知道自己这样生气毫无作用,勉强冷静下来的炭治郎的脑袋在飞速运转,想要寻找到能够破解眼前局面的方法。
然而泪水却差点流出眼眶。
明明答应好的,和父亲约定好要守护家人,保护好耳坠和富江小姐,却什么都没做到。
大言不惭的想要将妹妹变成人,却被连十二鬼月都不是的鬼拖了那么长时间。
大言不惭的要杀掉下弦鬼,却片刻之间被打飞,就连妹妹现在也受了重伤。
富江变成那副模样是否能复活,已经不在炭治郎的思考范围内了。
他在想,变成那个样子疼吗?
被吃掉的时候,会感觉害怕吗?
要是自己早来一点,要是自己更加有用一点,要是自己能够厉害一点,富江小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做这种事情?
至少,最起码,自己也可以帮富江小姐分担一点。
炭治郎终于明白到了父母在谈起富江小姐的时候,眼里为什么会有那么莫名的悲伤。
缥缈的云,无牵挂的风。
想要抚平她的伤痛,想要牵住那根丝线,明明能够看见她的痛苦,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忙。
有什么办法吗,有什么办法?
快想想,快想想!
不能再违背约定,不想再继续无力的注视。
父亲!
恍然间,炭治郎看见了炭十郎的背影。
坐在走廊上,常年披着格子大衣,总是会咳嗽的父亲。
在临死的前一晚上,在山间动荡的铃声中,轻而易举斩杀了食人熊的父亲。
哎?奇怪,脑袋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画面?
“炭治郎,要学会正确的呼吸法。”
“只要能学会正确的呼吸法,便能成为火之神神乐大人。”
呼吸在一刹那间逆转——
撕扯掉蝴蝶乱动的翅膀,正心满意足准备继续行动的累,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卷席了视角。
“什么?”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冰冷的刀刃已经砍到了他的脖颈,可怕的力度和死亡的压迫促使累立即施展了自己最厉害的血鬼术。
“血鬼术——刻丝牢!”
血液顺着蛛丝蔓延而上,密密麻麻红色丝线如同一张网,笼罩住席卷过来的烈火。
如果他不躲开的话,就会被大卸八块。
来人正是灶门炭治郎。
在极度自责自身之弱小,迫切的希望破局中,这个把别人的苦难看的和自己一样重要的孩子在冥冥之中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以及灶门家每年都会举行的祭祀。
明明是体弱多病的父亲,却能在大雪天跳一整晚的火之神神乐。
“因为有无论活动多久都不会疲惫的呼吸方式哦。”
当年幼的炭治郎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消瘦的炭十郎轻轻抚摸着长子的脑袋,这样解释道。
“炭治郎,你要承传下去,无论是花札耳饰和火之神神乐,还是屋背后那间木屋,它们都是灶门家很重要的存在,承传下去,炭治郎。”
火焰鲜红的如同烈日,即使突然变更呼吸法让身体负荷加剧,即使眼前是血色的天罗地网,炭治郎的眼中也只有那一点——
缝隙之线。
“祢豆子,醒一醒。”
“祢豆子,炭治郎需要你。”
“祢豆子。”
血红的眼睛就此睁开。
累一边后退,一边操控着蛛网企图将满脑子斩首的炭治郎切个七零八落,手上却突如其来传过一阵巨力,直接拉了他一个踉跄。
等累转头,就看见原本已经昏迷的祢豆子已经清醒,站在丛林里反手扯上原本用来束缚她的蛛线,丝毫不顾手掌被割裂,点点滴滴的血液顺着丝线划到最初的起始地,也就是累的手中。
“血鬼术——爆血!”
火焰从血液中轰然炸开,蛛丝被灼烧,累在剧痛中被赶来的炭治郎再度砍上了脖子。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没有被烧着?
没关系的,我的脖子可比我的任何丝线还要硬,他砍不断的!
累目眦欲裂,眼睁睁感受到刀刃划破了脖子的表皮。
“哈哈!扒糕郎!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从始至终插不上脚的伊之助却从累的背后钻了出来,锯齿状的刀直接砍在炭治郎的刀背,另一支刀则像敲钉子一样再度加力。
不,不要!我怎么可能会被这几个家伙杀死!
累想要反抗,在这种局面,炭治郎全身上下都在用力,顾不上周遭环境,伊之助带着头套,压根看不清背后。
丝线被烧干净了,没关系,还有下一批。
在祢豆子还没赶上来的情况下,在祢豆子暂时没有鲜血在附近的情况下,立刻削掉他们脑袋。
当时就不该抱着想要好好折磨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玩这么久的!
杀掉他们!
“累。”一道女声蓦然响起,使得原本已经伸手的累僵在了原地。
哎,奇怪?
富江姐姐的声音,为什么,会和那位大人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就在累的愣神之际,两人一鬼齐心协力砍断了那极其坚硬的脖子。
视野下滑,累的脑袋里开始出现走马灯。
说到底,为什么富江姐姐是不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