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门打工（1/1）

楚恨天没有立刻回竹林巷，兜兜转转的来到一条小河边上，洗掉脸上的血污，整理了头发，望着河水里的自己，满意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有些红肿，好歹也恢复了几分风采。

幸亏自己聪明，自己给朝自己的鼻子来了一拳，将鲜血敷满脸，才让胖和尚等人没有认出来。

这胖和尚一伙可真是难缠，自己在寺庙夜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脚步声，一走出去，被这伙人当做淫贼，任凭自己怎么解释，上来就要砍人，幸好旁边有一条小河，否则自己就要交代在那里。

回到竹林巷，楚恨天在外面的遭遇，渐渐为乡邻知道，他身上的神秘氛围，也逐渐消散，这是让大家失望的，本来以为是一个暂时落魄的侠客，居然被三个普通的护院武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所谓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从最初的一口一个大侠，变成了小楚。

大家看他的眼神，也从以前的恭敬，变成了淡然和鄙视，似乎刘虎对他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至少敌视没以前那么强烈。

夜晚，楚恨天正准备掏出书修习，听到了门外的萧老板一家的嘀咕声。

“哎，我本以为是武艺很好的一个大侠，可以保护姝儿，谁知道却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水货。”门口外传来萧老板的失望叹息。

“人都有落魄的时候，人与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可别坏了良心，赶人家走啊。”这是周母担忧的声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这么多年夫妻，我萧瑜就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只是啊，姝儿，做饭的时候，别那么加菜了，随着咱们吃就行，咱家也不富裕，你弟弟还小，以后娶妻还要不少钱呢。”

“爹，你怎么这样呢！”萧姝的声音有些生气。

“你们母女怎么这么说话，就显得我是一个坏人一样，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嘛。对了，在那淫贼没落网之前，姝儿，你和你娘睡一起。爹和小满睡，晚上都警觉一些，还有就是，这些日子，就在家呆着，没事别出门。”

……

听着外面的低语，楚恨天沉默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呆在别人家里，没有一点用处，白吃白喝，心下本来就过意不去，再听了萧老板的言语，本想立刻起身就走，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一文不名，连住店的钱财都没有，睡大街是小事，被陆续赶来的江湖人士发现，自己可能性命难保。

楚恨天自尊有些受损，继而迁怒于那林青云，害得自己东躲西藏！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万一遇到追捕自己的人，那就大战一场，整日如同老鼠躲躲藏藏，这日子不过也罢！

楚恨天打算，明天就出门赚钱，大不了给萧家一些房租就行。想到这里，方才将心事放下，于是出了萧家，敲响了童元周家的门。

片刻过后，门开了，童元周探出头来，看见是楚恨天，有些意外的道：“小楚啊，这么晚了可还有事情？”

“童大哥，方便进去说话不？”

童元周稍一迟疑，还是请他进去了。

童元周的家不大，一间卧室，一间柴房，一间厨房。进门左手边的厨房内，盛过饭菜的碗乱七八糟的堆在一张小木桌上，发出一阵阵霉味。卧室内，一张旧木桌，断了一角，上面点着一盏油灯，简陋的木床上，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发黄的枕头边上，被子已经变色。床下黑漆漆一片，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就是童元周的全部家当了。

童元周端了一根小木凳，让楚恨天坐下，挠着头笑道：“家中简陋，小楚啊，你也别笑话，光棍都这样。”

楚恨天笑了笑，“无妨，无妨。”一打量，却看见床脚边上有一张黄纸揉成一团，上面似乎还有鼻涕。

“咳咳，最近有些感冒。”童元周神态有些猥琐，尴尬的笑了笑。

“嗯，单身的男人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都容易感冒，理解。”楚恨天脸上浮现出讳莫如深的微笑。

说了几句客套话，楚恨天这才言归正传，“童大哥，你们这里可有赚钱的行道，你们不是在码头搬运货物吗，不知道我能不能去。”

自从出生以来，除了几个邻居，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存在感，见楚恨天向他求助，童元周那颗如蝼蚁般卑微的虚荣心得到巨大的满足。

童元周兴奋的从床底摸索一阵，搬出一个酒缸，又从厨房拿来两个干净的瓷碗，用手擦了擦，黄澄澄的酒水从酒缸慢慢掺进碗里，递了一杯给楚恨天。

“做搬运的，没有人比我懂得多！”一说到自己营生的行当，腰杆挺得笔直，说起话来也硬气了很多。

童元周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这搬运货物啊，虽是苦力活，但是里面的学问可大了，第一要要看搬运什么，如果是煤铁米之类，又重又沉，价格还不高，不划算，而蚕茧丝绸之类就不同了，看着那么大一箱，其实比煤铁轻多了，单价还高，因此要早点到码头，去晚了，就只能落着重活干。”

“第二啊，要看给谁干。沈家和王家，做铁器的，横行霸道，为人也吝啬，给他们做活，只能混一天的饱饭。陈家和刘家就不一样，他们是做丝绸布匹的，为人和善，给的钱也高，遇到红白喜事啊，还有另外的红包拿哩。”

“最后啊，咱们做苦力的，没有背景，出门要带一副面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人要保护自己，别强出头，该服软就服软，作王八没什么丢人的。”

童元周举起碗和楚恨天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忽然沉默了。

“苦啊！”童元周的脸上忽然很是寞落，叹了口气，“做咱们这一行的，几乎没一个能活到五十，到头来一身病。”

“人人都说结婚生子，咱们这些人，无权无势，一个铜板都想着做成两半花，生下孩子做什么？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做牛做马，让他们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好，别去祸害下一代了，隔壁老刘年轻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到城里来落根，在码头干了十几年，现在也干不动了，还时常喝药，我看也是活不了五十的，现在虎子也走他爹的老路。”

又是一阵沉默。

楚恨天安慰道：“树挪死，人挪活，以后一定有办法的。”

童元周摇头，苦涩的道：“没办法的。我十几年前也想着干点其他的，但是所有的赚钱行当，都被豪族霸占，咱们这些人想要出人头地，难如登天。现在咱们这些穷人，在太平年代，想要出人头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哪天自己祖坟冒青烟，哪家的富家小姐眼瞎，看上咱了，能入赘豪门。”

说到这里，童元周笑了起来，好像在说一个无比荒诞的笑话，微弱的油灯下，他仔细看了看楚恨天半边红肿的脸，“小楚，其实你的模样挺不错的，就是不爱打扮而已。把胡茬剃掉，头发好好捋一捋，穿上一身好衣服，必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呢。”

“童大哥，你这是要我去吃软饭吗。”楚恨天哈哈大笑起来。

“小楚啊，老哥明白你的处境。”童元周叹了一口气，“萧老板是一个好人，萧大嫂也是一个很漂亮善良的女人，姝儿继承了她娘的善良，从小也很懂事，是萧老板的心头肉，也是咱们竹林巷的一朵花，他怕女儿糟了那淫贼的毒手，本想是偶遇一个侠客，能保护姝儿。哪知道……，哎！人之常情嘛。”

“童大哥，我明白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都怪自己没有本事，还胡乱吹嘘。我打算赚点盘缠，就离开这里。”楚恨天脸上一片黯然。

“这事啊，你也别怪萧老板了。”

“怎么会呢，我会给他房租的。”

喝完酒，童元周便将楚恨天送出门，两人约定明日一起到码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