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亦喜亦忧的日子（1/1）

1984年高考落榜后，萍萍进入了待业状态。在待业的那段日子里，萍萍为家里养了九只鸡，九只鸡中只有一只是公鸡，其余的八只都是母鸡，可爱的小母鸡们个个都能下蛋，每天萍萍都能从鸡窝里捡不少鸡蛋回家。

其实这九只鸡是在搬家之前，妈妈秀华于当年春天从街上挑担子的小贩手中买回来的，那时萍萍还在读高中。

由于那时萍萍家住在木材加工厂的厂区大院子里面，且当时家门口前面有一块很大的空置场地，所以秀华平时就将小鸡们都放养在院子里。

萍萍自幼就非常喜欢小动物，当看到秀华买回来九只毛茸茸的且毛色各异的小鸡时，萍萍自然是非常开心，所以，除了秀华，萍萍是家里最关心小鸡的人。

每日一大早秀华就将小鸡放到大院子里去，到了饭点的时候，小鸡们就会集中回到家里，等待家里的主人来给它们喂食。小鸡们吃饱喝足以后，就又一同集体出门了，到了傍晚天色将黑的时候，小鸡们就会一个不落的回到家里的鸡笼子来睡觉。

但是有一次，小鸡们中午回家来等待主人喂食时，细心的萍萍发现少了一只。萍萍仔细一看，发现其中的一只最漂亮也是萍萍最喜爱的小白鸡不见了，于是萍萍立即出门去寻找，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秀华看萍萍着急的样子，也帮着一起找，但是找遍了大院子都没有找到小白鸡的影子。后来秀华说：不会是被黄鼠狼给叼去了吧。萍萍不信，仍旧出去又找了一大圈，但始终不见小白鸡的影子。

那天正值夏季午后，吃过午饭的萍萍由于之前找了好一阵子的小鸡，所以已经很累了，午饭后就躺在家门前的躺椅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朦胧中忽然感觉到耳边有小鸡的叫声，萍萍睁开了迷糊的眼睛，只见丢掉的那只小白鸡正站在萍萍的面前对萍萍叫唤着，声音清脆而响亮。

萍萍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把抱起小白鸡，见小白鸡身上不知在哪儿弄得一身的泥土。天哪，不知刚才小白鸡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家。萍萍心疼地为小白鸡打理了身上的泥土，连忙给它喂食，还喂了水，看着它吃饱喝足后，将它和其它小鸡们一起关到了鸡笼子里面，萍萍这才放了心。

高考结束以后，家里的九只小鸡都长大了，而且母鸡们个个都下蛋了。那段日子里，小鸡们随着家里人一起搬了家，萍萍让妈妈秀华请人打了一个木制的可以容纳九只鸡的大鸡窝，将鸡窝放在家门口楼梯道的拐弯处，紧靠着墙摆放着，小鸡门晚上就住在鸡窝里面。

白天的时候，萍萍就将小鸡们放到小区大院子里的一个没有人会走过去的空地上，那块空地大约有十多个平米的样子。萍萍找来了砖块，让妈妈秀华找人帮着在那块空地上搭了一个鸡窝，小鸡们白天的时候可以在那个地方自由地活动，累了就可以进鸡窝里去休息，母鸡下蛋了也会进入鸡窝去下蛋。

每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萍萍都会准时地将小鸡们放出去，然后定时定点给小鸡们喂食，等小鸡们吃食的时候萍萍就去鸡窝捡鸡蛋。那段时间，小母鸡们轮留着下蛋，家里的鸡蛋都不用买了。

久而久之，小鸡们也和萍萍形成了默契，每天早上，萍萍提着两个菜篮子，将鸡窝门打开，小鸡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出来，然后一个个依次跳进萍萍的菜篮子里，里面蹲不下了，其余的小鸡们就站在菜篮子的四周边缘上，两个篮子里装了九只鸡。等小鸡们都站稳，萍萍就一路将小鸡们拎到指定的地点。一到指定的地点，小鸡们就会立即从菜篮子里面跳了出来，一群小母鸡们在一只骄傲的大公鸡的带领下欢快地追逐玩耍去了。

家门口的邻居们见了，都会用羡慕眼光看着萍萍和一群长得如此健壮的鸡群，但是令他们更加佩服得是：萍萍竟然能将小鸡们训练得如此默契和乖巧，这倒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呢。

由于暑假期间，萍萍不仅要负责照看好家里的一群小鸡，还有负责一家子人的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等家务杂活，为此，萍萍错过了很多不错的国有事业单位的职业招聘。

“路珏，你最近都在家都干了些什么？”一日，同学小黄来找萍萍时问萍萍。

“我最近哪儿都没去，我每天要在家里买菜烧饭洗衣服，我还养了一群小鸡。我告诉你啊，我养的小鸡可神了，个个都会下蛋了，家里做饭用的蛋都不用买了。”萍萍骄傲地回答着小黄。

小黄说：“你最近没有到解放大街去看海报吗？最近有很多家企事业单位在那儿贴了招聘海报，上面有不少很好的用工单位呢，我前几天刚向建设银行递交了申请，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萍萍听小黄这么一说，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说要到秋天才有招聘海报的吗？怎么这么早就招上啦？”萍萍半晌亦或是问小黄亦或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黄回应：“我也是前几日听我爸爸下班回来告诉我的，他说他下班的路上看到解放大街的公告栏面前围了很多人，然后他就上前去看了一下，原来是招聘海报，一看日期都是新的，而且有很多用工单位都新贴了海报，爸爸回家就告诉我了，让我自己再去看一看，后来我就选择了建设银行。我建议你也去看看，不要误了时间。”

听小黄这么一说，萍萍的屁股如同坐了针毡一样，再也坐不住了。和小黄分手后，萍萍就跑到解放大街的公告栏面前，急切地看着上面的招聘信息。但是，一些在萍萍看来比较满意的用人单位招聘截止日期已过，这让萍萍非常懊恼，懊恼自己每天只顾着在家里做家务活，却忘了关注招聘信息了，要不是今天小黄提醒自己，自己可能还会误了更多的招聘机会。

自那以后，萍萍每天下午都会抽空到解放大街去看招工海报。

终于有一天，在之前过期的海报上有新的海报贴上去了，上面有很多企事业单位的招聘信息。在众多的招聘信息中，看到其中有两个工种好像比较适合自己：一个是纺织工业经销部的会计，一个是邮电局的话务员。

等到爸爸国明下班以后，萍萍将自己选中的两个单位信息告诉了爸爸。爸爸听了萍萍的介绍，并没有给萍萍更多的意见，只是对萍萍说：“现在国家在处于改革开放的初期，各行各业都在飞速地发展当中，因此形势发展很快，但是变化也快。从目前来看这两个单位我看都还可以，不过还是要你自己拿定主意，看你自己到底是喜欢哪一个工种更多一些。”

听了爸爸的话，萍萍好像也没有觉得爸爸给了自己答案，自己哪里知道这两个单位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萍萍想，爸爸可能是受了大哥找工作的影响吧，因为那会爸爸原先想为大哥作主接他的班，大哥不愿意，父子二人为此发生了严重的冲突，所以爸爸改变了主意，大哥后来找工作进了肉联厂是随了大哥自己意愿的。现在轮到萍萍找工作了，爸爸是否也是这个意思了呢？

既然爸爸让自己做主那就自己做主好了。

打定好主意的萍萍在选定的这两个用工单位规定的时间，带上准备好的材料，决定分别到这两个单位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萍萍首先来到了塔山路上的纺织工业经销部去探个究竟。

萍萍来到纺织工业经销部的报名地点，发现单位大门口摆了一张长条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两个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萍萍再看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过来应聘，显得十分冷清。看到这一情形，萍萍心里就有点不踏实了。萍萍心里虽然知道招聘的岗位是会计，但是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个单位到底是做什么的。眼见着这么冷清的场面，萍萍心想，不如再邮电局去看看，看看邮电局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再说。

十多分钟后，萍萍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邮电局招工处，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竟然非常热闹，萍萍还看到自己班上的几个女同学也来应聘了。于是，萍萍就和她们聊了起来。

“李小芳，你怎么也来这里报名了？”萍萍问同学李小芳道。

李小芳回答：“我是我爸爸让我过来报名的，他说女孩子做个话务员蛮好的，所以我就过来了。”

“那你知道话务员到底是做什么的吗？”萍萍问道。

李小芳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爸爸告诉我说，话务员可能是接电话的，但是具体是怎么个接法，他也不知道。”

萍萍听了也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但是看着这里的招工场面如此地热闹，萍萍情不自禁地跟着李小芳一起将手中的材料递了进去。

没过几天，萍萍接到了邮电局的体检通知书。

一个月后，萍萍接到了邮电局的录取通知书。就这样，萍萍成了宜城市邮电局录用的一名新员工，具体工种是长话室的话务员。

萍萍于1984年十二月份参加了工作。参加工作后，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小鸡们都放到大院子里面去，然后将小鸡喂饱，所有这些事情做完之后，萍萍才能安心地去上班。

有一天下班回家，天都已经黑了。萍萍急忙跑回家拿着两个菜篮子到大院子小鸡们活动的场所，欲将小鸡们都接回家。萍萍来到鸡群面前，由于天色已晚，小鸡们都伸长了脖子站在萍萍接它们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萍萍接它们回家。

萍萍将菜篮子放到地上，小鸡们像往常一样，一个个挨次地跳了进去。但是今天，萍萍发现竟然少了一只。再仔细看时，发现少的是那只萍萍最喜爱的小白鸡。萍萍立即又到鸡窝里去寻找，看小白鸡是否在鸡窝里下蛋，但是鸡窝里也不见小白鸡的身影。这下可把萍萍给急的。

萍萍四下里呼唤着小白鸡，但是唤了许久都不见小白鸡的身影。由于天色已晚，萍萍只好将其它的小鸡们都接回了家。回家以后，家里人都已经开饭了。

“妈妈，刚才将小鸡接回家时，发现少了一只我最喜爱的小白鸡，刚才都找了半天了也没有找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急死了。”

妈妈听了萍萍的话，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对萍萍说道：“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来，坐下来吃饭吧。”

萍萍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哪里有心思吃饭，心里还在想着那只小白鸡会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算了，还是赶紧吃饭，吃了饭再出去找找。萍萍心里这样想着，于是端起了饭碗。

当萍萍伸手去夹菜时，突然发现饭桌上有一碗红烧鸡，再抬头看看妈妈和大哥、二哥的表情，萍萍一下子明白了。

“你们将小白鸡给杀了？”萍萍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妈妈，妈妈则躲开萍萍的眼睛装着不看萍萍。

大哥说话了：“鸡生下来就是给人吃的，谁像你这样死心眼啊。”

二哥也在一旁说道：“本来就是嘛，谁家里不吃鸡啊。”

“这是我养的鸡，就是不能吃，你们要吃鸡可以到外面去买，就是不能吃了我养的鸡”。当时的萍萍已经气急败坏了，眼睛都急红了。

坐在一旁的爸爸也发话了：“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鸡都已经杀了，平时都是你养的，你也坐下来吃两块吧。”

萍萍对爸爸说：“我才不吃呢，但是也不许你们吃我的鸡。”

爸爸却说：“你真是死心眼的，你妈妈买鸡的本意就是等鸡长大了要杀了吃的，总不能养鸡一辈子吧。”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就是不让你们吃我养的鸡”萍萍绝望地对大家吼道。

那天以后，萍萍每日胆战心惊地每日按时放鸡、喂鸡，晚上下班后都是一路小跑着赶回家将小鸡们接回家，对于萍萍来说，小鸡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少了一只都是非常痛心的。爸爸妈妈看着萍萍的样子，有一段日子没再敢动小鸡的心事。

但是过了一段日子以后，萍萍发现小鸡的数量又在一只只地减少了，减少的理由是：妈妈说萍萍现在都参加工作了，不能因为小鸡而影响了萍萍的工作，再说现在也没有闲人在家照看小鸡了。

后来，妈妈让哥哥们将小鸡一只一只地分次送给了大姐，有的也上了自家的餐桌。无论萍萍如何央求妈妈放过小鸡，但是妈妈经不住哥哥们在一边的叨咕。萍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鸡的数量在一天天地减少，到最后，一只小鸡都没能给萍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