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你个萧逾白(1/1)
身侧没有人,没有顾家,没有爹娘,是梦....
都只是梦。
“爷可是做噩梦了?”
穆江碧的眼皮有些沉的提不起来,这梦饶是让自己休息不好了。记得梦境,就是没能睡的安稳。
悠然的他闭上了眼。
自己怎么会这么累,他忘了自己现在身上中箭,但猛地又心下一惊!
自己中箭了,向他射箭的是萧逾白。
记起来了缘由,他才提起眼皮打量着身周的一切,外头仍下着雨,身周是陌生但又华丽的大殿,自己安安稳稳的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可他的心不安稳,嗓中沙哑的不像话“这是哪儿?”
小林子不敢欺瞒“大萧的宫苑。”
“大萧的?”穆江碧蹙起眉头,心一瞬间紧了,苍白的唇瓣动了动,不顾自己的伤就已经撑起了身子,“那大冀呢....我们为什么在大萧?”
小林子看得到穆江碧的塾衣上已经浸出了血,不敢言语。
可穆江碧不饶人,“你说话!”
“爷....大冀,亡了。”
这四个字在他耳边回荡起来,如劈在自己头骨的雷,穆江碧险些跌下床榻。
回想道现在这个情景也不意外的啊,他都能将那只箭无情的扎在自己的心口。
还有什么可意外的呢?
穆江碧虚弱的笑笑,眼中一行清泪不争气的落下来。“那他别离时赠与我的一幅画,算什么?”
他那一幅画,画的是自己....
那幅画他看过的,是九儒偷偷拿给自己看的。
那幅画,自己领会错了意思,以为他是表明了心意,难不成是绝了过往吗?
时隔两年,局势紧张他们从不敢碰面,好不易熬过了两年啊,回首之间他单单只看了萧逾白一眼。
萧逾白好似变得威武神气,意气风发,没了当年书生的样子。
回想起来那一幕,他还喊着子晗,对面的人早已变得自己不再认识。
不自觉的穆江碧就抽噎起来,双手掩面坐在塌边,胸口的伤口都带着疼痛,却也抵不过自己那颗心死的疼。
自己的左手死死抵在胸口上狠狠地抓着,雪白的塾衣上,已经映出了大小片殷红。
小林子见此,护主心切,跪地不停劝着。
“爷!您别这样!医师刚走了两个时辰,您的伤口才刚刚包扎!不能这样摁着。”
穆江碧什么都听不进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小林子关切自己,噎唔之间又问起“大冀,亡了?”
这四个字一遍又一遍重复地问着。
小林子见他如此,只敢点首。
穆江碧眼中泪痕还在,就声声大笑起来,大笑之间,好似自嘲。
“萧逾白!好你个萧逾白!噗——”
动气之间,一口浓血吐出来,惹得眼前一黑,但不过片刻又明亮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撑着自己,他顾不得身子。
他想要起身去外头看看,甚至是想要起身策马马上回到故土。
刚拔棉被,立起身子,胸口就撕扯着疼。
小林子起身连忙拉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穆江碧使了死劲,将小林子直接扒开,小林子不敢向前,怕是自己再劝,爷会伤的更深。
穆江碧好不易歪歪扭扭晃晃悠悠下了床,刚走到门前望到外头的雁儿慌乱的飞走,眼前眩晕,心中晃晃依门瘫坐在了地上。
小林子此时才敢上前来扶着“爷!您先歇息,歇息好了,爷想去哪里,小林子陪着爷。”
穆江碧有些失神,面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说,像是死人一般没有点血色。
“小林子,那幅画呢?”
“爷说的可是质子爷赠与的那一副?”
穆江碧一声哼笑,“质子爷?他现在哪里还是质子爷,他是陛下。我....是人臣。”
穆江碧的脑袋说完了话就悠然的沉下来,整个人被折腾的没了鲜活气儿。
*
营帐中,萧逾白正与诸位将军商讨着并国平叛乱的事情。
身侧的侍卫神情慌乱,凑上前来耳语报信儿。
“陛下!您带回来的穆公子已经醒了,但宫中婢子说他闹得厉害。”
萧逾白听闻,眉间有了舒展。
身为新帝,他知道自己根基不稳,先是拱手向着诸位将军道了歉意,“诸位将军,今日朕有些乏了,此事随后再议,今日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等营帐之中的诸位将军散了,萧逾白才慌得策马带着侍卫赶回来。
他回来时已经到了夜里,回来时御医已经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好几趟了。
萧逾白赶回来的时候,询问门口的小厮“穆公子睡下了?”
“是”
听他睡下了,萧逾白松了一口气,推门而入,今儿淅淅沥沥的雨水到了后半夜才停下。
月光正好,开门时月光洒在房中,满是草药味的沉闷空气清爽不少,月光撒下,照在穆江碧的面庞上,那张脸上仍没有血色。
萧逾白只是单单撇上一眼,心尖都在滴血,榻上的人手脚冰凉迷迷糊糊地睡着,他才敢坐在他身侧。
他记得以前——穆江碧的身上是暖的,自己特别愿意在他的怀里,可现在竟如此冰冷。
夏季的雨天不会冷,可他身上盖着一层棉被都捂不热他了。
榻上的人没睡,他不敢睡,他怎心安啊,自己是护国大将军....最后竟亲手将自己的国奉了出去。
他哪里还睡得着啊.....
身侧的人迟迟不离开,穆江碧能感受的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烤熟了。
直到萧逾白抚上他的手,穆江碧终是厌了,他不睁开眼,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挣开了手,别过了身子。
萧逾白知道他醒了,挑穆江碧熟睡的时候过来,萧逾白自己也知道,穆江碧不会原谅自己。
他自己的罪过,他的背叛,不可饶恕,但他心中的苦楚也没办法开口。
他看着眼前的人后悔了,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是从小受了苦楚,父皇派自己前来在大冀乱政之时,一举攻下大冀,他做了一个儿,一个臣该做的,可他也知道,这番做法,他需要恕罪。
只能转身替他将大萧吞并,也算是报了大萧灭了大冀的仇,可他自己也忘了,他是大萧的人啊....
这天下终究是大萧的,史书上依旧会浓墨重彩的写上一笔,大冀七十三年亡国,被大冀吞并。
穆江碧背对着他,两行清泪润了枕头,轻言轻语地问着
“萧逾白,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
萧逾白喉间一动,低下了头,眼神寞落。
“没有....”
穆江碧嗤笑,“你我二人书信,各报安然。我相思过重!恨不得将所有都与你言说,你说你在大萧夺嫡,不出一年,便可成事。”